尤氏兄弟带着孙世瑞面见尤世威,孙世瑞对这位曾经驰骋辽东的老将颇感兴趣,毕竟,能和建奴一刀一枪真正干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尤世威府邸。
“晚辈见过尤伯父。”
孙世瑞恭恭敬敬行了礼,称呼尤世威为伯父。
这已经是孙世瑞一路上认识的第二个伯父了,显然不是最后一个。照这种认亲的度,怕不是要再认下几十上百个伯父。
“老夫与督师三年未见,不想他老人家刚出诏狱,竟能在潼关做出这等大事,也是贤侄辅助得力。”
尤世威面目黝黑,身材粗壮,身着常服,像弥勒佛似得坐在客厅上位置,旁边站着尤擒龙尤见龙尤擒胡三兄弟。
“此次家父在潼关清屯,本是为大明社稷,为圣上分忧,不想就得罪了些小人,因此留下祸患。”
孙世瑞领着唐恩城坐在尤世威下位置,不等他的尤伯父说完,便连忙打断。
“都怪他老人家心慈手软,没有把那些国家蛀虫斩尽杀绝,这才留下些后患,从潼关逃出来,逃往各地。”
尤世威目光收紧,盯着孙世瑞,像在审视这位贤侄的良心。
“贤侄的意思,督师是要从潼关开始,向陕西各州县推行这个清屯之策。”
每次提到清屯,不管是多年未见的伯父,还是恨不能食肉寝皮的仇敌,都会表现出敏锐的警觉。
看来大家都对清屯有着本能的排斥。
孙世瑞偷偷瞄眼窗外,尤家府邸是座七进的大宅,院中有几处假山池塘,算不得多么豪奢,有着武人淳朴的审美。
尤世威连忙岔开话题:
“怪不得贤侄这次在泾阳,遇上了流贼。”
孙世瑞摆手道:“伯父听岔了,不是什么流贼,是泾阳县一伙暴民,受潼关十七家蛊惑,寻机报复。幸而我们跑得快,否则命就丢在泾阳了!”
唐恩城放下茶杯,对尤世威拱拱手,笑道:
“也多亏尤军门派人接应,这些暴民啊,总是能寻机生事!从前在临清闹,在太仓闹,比之流寇,危害有过之的无不及啊。”
“潼关十七家,那些缙绅,个个欲壑难填,往年不仅给鞑子走私,现在竟和流贼做起生意,确实该死。”
尤世威话锋一转,笑吟吟问道:“督师这次追缴了多少银子?”
孙世瑞心头一惊,这不是刚给榆林兵了三两万饷银,这又是什么意思。
“三十十五万两或许是有的,具体数额多少,晚辈也不知底细。”
尤世威微笑一声,没再继续多问。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声道:
“听闻贤侄此次来榆林,是为帮督师招募标兵?”
“正是。”
孙世瑞也不隐瞒,索性狮子大开口道:
“晚辈听闻榆林镇驿卒被裁撤较多,国家无力抚恤,家父麾下标兵在此次潼关之乱中损失惨重,八千标兵只剩三千多人,朝廷无兵调遣增援,因此晚辈想着不如招募这些驿卒。”
尤世威诧异道:“潼关不也有流民溃兵么?贤侄为何舍近求远?”
孙世瑞沉默片刻,斩钉截铁道:
“督师要练的,是戚家军那样的强兵,潼关兵源少且杂,远不如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