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了黄河又渭河,春风秋月等闲过。泾阳仕女如相问,比我来时美人多。”
唐恩城目瞪口呆:“这也是诗?”
孙世瑞点头道:“对,名字都想好了,《过泾阳怡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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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熙熙攘攘,不知有几千几万人,几人牵着马,行走不便。
毕竟是别人地盘,孙世瑞也不敢用马鞭直接开路。
就这样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挤到一家客栈。
张二虎麻利的招呼店伙计牵马,点了几碗疙瘩面。
三人加上十二个卫兵一共十五人,分坐三桌,一行人差不多占了半个门面。
旁边几个茶商见孙世瑞他们提刀进来,连忙让开座位,把板凳搬到更远处坐了。
刚坐下,唐恩城便指着桌子上的碗碟儿介绍:
“孙千户,你久在京师,泾阳的疙瘩面没吃过吧!这可是一绝啊。”
“一绝?”
孙世瑞瞅了眼远处坐着那几个茶商,模仿关中口音:
“那你就说道说道,它有甚特别?吃一口能成仙不?”
张二虎插话道:“要是被面噎住,就直接成仙了。”
周围有几个行人纷纷朝这边张望。
孙世瑞道:“二虎,你见过人被噎死?”
二虎埋头猛地吸溜一大口,小半碗面条便没了。
他脸上露出贪婪神情,店伙计知趣的上来加面。
“公子,我咋没见过?大前年,我十五,在米脂县衙门的施粥棚子里,亲眼看见有人被粥噎死。”
“人还能被粥噎死?”
二虎拿起筷子呼呼地吃着,吃得满头大汗,吃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他手中筷子忽然停住。
“噎死的是我弟。”
“那日县老爷搭粥棚子,说救灾了,灾民每家两碗粥,喝完就得出米脂要饭,别回来,我把我的粥给我弟吃了,他从小没喝过那么稠的粥,脖子细,喝得急,就噎死了。”
二虎继续吃面。
眼泪和鼻涕一路流到嘴边,他呼地一声吸了回去,然后鼻涕又出来了,又慢慢地流到嘴边,他又呼地一声吸了回去。
孙世瑞才想起,初见这家丁时,他不叫张二虎,叫二狗。
死去的那个弟弟,应该是叫三狗吧。
明末每一天,地狱在人间。
唐恩城忍不住打断两人对话。
“都杵着作甚?这在泾阳,衣食京师,亿万之口。莫提那陕北伤心事儿,老夫我心善,听不惯。”
“吃面。”
唐恩城挑起面条,吸溜进嘴里,长长叹息一声,似把半身魂魄都吸入鼻子里。
“这碗啊又大又圆,老夫这一生漂泊四海看淡了今朝,过去的事儿都在碗里,莫提了,莫提了。”
泾阳疙瘩面细长柔韧,臊子油而不腻,浇汤酸而香。
在几人注视下,唐师爷先舀一小碗酸汤尝鲜,喝了一口,再分盛酸汤和面条到旁边两个小碗里,用筷子挑起干面先在汤碗内涮热涮匀,放回原碗内再浇上臊子。
食香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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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世瑞此行的主要目的,一为请王徵出山,二为去榆林募兵。
他计划先招募一千人,全部为长枪兵。然后按照精锐家丁标准训练、饷。
月饷要给到三到五两,铠甲火器安家银另算。
潼关卫所有部分熟练的铳炮工匠,平日里也会铸一些三眼铳、佛朗机炮之类的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