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城不知道的是,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在西安称王后,派人四处招揽名士。
听闻王徵声望素着,于是多次遣人至其家劝说礼聘,怎奈王徵不为所动,立誓忠于大明,以死抗争,竟要拔刀自刎,经家人多方劝解才作罢。
使者无奈,只得让其长子王永春代父从行。临行前,王徵对儿子说:
“儿代我死,死孝;我自矢死,死忠。吾父子得以忠孝死,甘如饴也,尚何憾哉!”
自此绝粒不食,七天后离世。
不过现在因为孙世瑞的到来,这位慷慨节烈的大明忠臣,结局将会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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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城见孙世瑞不听劝说,便道:
“你去请他,多半是劳而无功,白白浪费精力。”
孙世瑞掏出一把碎银,放在桌子上。
“这个能不能请王老爷子来潼关?”
唐恩城瞥他一眼:“王家不缺银子。”
孙世瑞呵呵一笑,解下佩刀,啪一声扔在桌上。
“这个能不能!”
唐恩城不屑道:
“王老爷在登州练兵那会儿,孙老弟你还在玩泥巴呢,他是带过兵的人,还怕你这个?伱要真是以死相逼,反倒成全他了。”
孙世瑞骚了骚髻,咧嘴一笑,自嘲道:
“他奶奶的,有点意思,软的不行,硬的不行!”
唐恩城收敛笑容,语重心长道:
“王良甫中西贯通,有经天纬地之才,有几分傲气骨气,也是应该的。”
“孙千户,做大事就要有大气度,以后切莫动辄抓这个打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京城来的青皮无赖。”
孙世瑞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手底下管着几千号人,和潼关豪绅、榆林将门交情匪浅,说是潼关一霸也不夸张。可是内心深处,他却还将自己看做前世那个动不动掀桌子的催收员。
“承蒙唐先生教诲,本官记住了,只是斐理伯(王徵天主教教名)七十多岁了,指不定哪天就去见上帝了,时不我待啊。”
趁着老王还有力气纳小妾,必须让老爷子支棱起来,为孙大弟的皇图霸业光热,贡献力量。
当下与唐恩城告辞,起身准备离去。
却听唐恩城在后面道:“那还去不去榆林?”
孙世瑞头也不回道:“去,当然要去,明日便去。”
唐恩城又道:“潼关这边的军务,你这些京营兵····”
“我已让高杰先帮忙打理,唐先生准备准备,明日与我一起去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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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孙世瑞离开军营,和高杰、周国卿三人一起去魁星楼吃花酒。
期间和两人聊起王徵之事,高杰听了,还是像从前那样,挥舞拳头大叫着“干!”“干!”,然后就趴在翠花腿上,睡着了。
酒足饭饱,孙千户告别两人,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往总督行署走去。
临行之前,孙世瑞决定去看望一下老爹,顺带交待一些事情。
“爹,孩儿明日要去榆林走一趟,今日特来和爹辞别。”
孙世瑞全身披甲,不便跪拜,便让张二虎给自己取下铠甲,忙活了半天才得以跪下,恭恭敬敬向孙传庭行礼。
孙传庭仍旧坐在那张案几前批阅公文,相比前些时日被软禁的时候,脸上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下颔美髯微微抖动,往日三边总督的威仪,又回来了。
孙传庭知道孙世瑞在潼关得罪了不少人,许多豪绅大户无时无刻不想刺杀孙千户,看着孙世瑞脱完铠甲,他才放下手中毛笔,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