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刚迈开脚步,忽听背后有人喊:
“爹!你可算出来了!孩儿在这儿等了两天了,天牢禁地,不敢随便问人。”
一顶暖轿稳稳停在前面,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从轿中出来。
公子面貌清秀,眼珠轮转间透着一股子狡黠。
翩翩少年鲜衣怒马。
孙传庭眉头一皱:这,是孙世瑞?
“天子脚下,这般招摇作甚!先祖勤俭持家,兢如履薄冰乃有今日,你···!”
孙世瑞脱下大氅给父亲披上:
“爹,今儿是您出狱的好日子,正所谓否极泰来,咱孙家的霉运也该到头了。先来驱驱邪。”
孙传庭没反应过来,只是愣在原地。
孙世瑞轻一挥手,不知从哪儿就跳出个道士。
那道士身披青衫,手持法尺法绳,步罡踏斗、围着孙传庭一阵手舞足蹈,口念颂词。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弟子林正····”
孙传庭一把推开林道长,扯断五颜六色的法绳,指着孙世瑞鼻子,怒不可遏:
“你!你这逆子,为父最恨巫祝!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你给我等着,等我面圣回来,非打断你腿!”
周围一阵哄笑,京城百姓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孙世瑞笑盈盈道:“爹,林道长法术高强,乃是茅山第十八代传人,擅长四柱批命、梅花六爻,驱魔伏妖,孩儿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才请来。”
“你这败家子,花了二百五十两?你给我滚!”
王承恩忍住笑,不痛不痒的劝了几句,正要催促进宫。
孙世瑞连忙上前递上银票,王公公背对众人,也不看是多少,动作熟练的揣到蟒袍袖中。
“孙公子,又让伱破费了!”
“公公多担待,小侄三年不见父亲,好歹给半个时辰,让我尽尽孝道。”
王承恩面露为难之色,长叹一声,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也就是孙公子你这样的孝子了!换作别人,咱家早让锦衣卫把他打杀出去了。”
“半个时辰给不了,半炷香,咱家担着天大干系,圣上等不着人又要雷霆大怒了……快些罢。”
孙世瑞连连称谢,凑到王承恩耳边:
“公公,上次那个小唱已送到府上了,晚辈百户那事儿?”
王承恩乐得合不拢嘴:“孙公子是个细心人,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区区百户,只管放心,包在咱家身上!”
说罢把头扭到一边,正准备清点银票,忽然瞥见旁边一个校官正朝自己张望,王承恩怒道:
“沈炼!瞅啥瞅!还不带几个弟兄,去那边把闲人赶走!镇抚司重地,叽叽喳喳,成何体统!”
沈炼举起绣春刀,指着还在蹦蹦跳跳的林道长,犹疑不决:“公公,这·····”
王承恩没好气道:“孙公子正与孙督师畅叙父子之情,我朝以孝治天下,不得惊扰人家!更不能惊扰林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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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上下仔细打量孙世瑞,目光甚是威严。
“王公公说,你趁我在狱中将代县老家田宅都变卖了?”
孙世瑞摸摸鼻子:“父亲明鉴,只卖了一半,剩下的分给族中子弟了。”
“好啊,孙家几代的家业,就让你这样毁了!!你给我等着!”
孙传庭心头冒火,若不是要赶着去面圣,真想把这忤逆子打死!
孙世瑞不慌不忙道:“爹,说来话长,容孩儿以后慢慢解释。来不及了,爹可知圆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