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琛告了声罪,高郁却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自在,眼睛乱飘却不敢看向娄琛,只闷声道:“气死我了!”
说完才想着这话有些不对,赶忙解释道:“阿琛我不是生你的气,是气那些背后说人坏话的世家子。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背后嚼人舌根倒是一等一的好,跟街边长舌妇一样,上不的台面!”
娄琛嘴角微微勾起:“下官知道。”
高郁自小便受良好的教导,即使气急了也留有分寸,只愤愤不平道:“这些人,简直胡说八道!什么都不知道就乱嚼舌根,也不怕咬着舌头!”
娄琛颇为赞同:“嗯,胡说八道。”
高郁抬眼看去,见娄琛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颇为奇怪:“阿琛,你都不生气吗?”
娄琛附和了一句:“很生气。”
“我倒是看不出你哪儿生气了。”高郁撅着嘴颇为不认同的道,“阿琛你未免脾气好的过分了些,这些无理之人就是要好好严惩,整治一回自然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娄琛哪是脾气好,而是早已习惯了。
上一世随侍君王身侧,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被御史指着鼻子骂都有,更何况这些黄口小儿无关痛痒的嫉妒之词。
娄琛解释道:“下官只是觉得这些只是无名小卒,实在无需计较。若为了这事现身倒是可以一时痛快,然日后与四皇子之间便有隔阂了。”
“隔阂早就有了,也不差这一次。”自贤妃统管后宫,云家势力渐显之后,高彦性子便变了不少,不再粘人也不再畏缩。
他们立场对立,高彦若有心皇位,那他就是其登基路上的绊脚石,云家留不得他,高彦更不会。
昔日那个虽然有些胆小但却可爱的惹人疼的弟弟已经长大,早就不是高郁熟悉的那个。为了皇权,他们终会有一战。
娄琛明了高郁话中的意思,但他却想的更多。
上一世高郁最终能登上皇位,除了因他奋力扶持以外,还因为高郁其得了云家的帮助,而当时高郁也实在是云家唯一的选择了。
善德十六年秋狝,刚刚封为闽王高彦尚未来的及去封地,便因一场意外丧生虎口之中。
圣上震怒,下令彻查,最后牵扯出的一干人等,虽然统统都给高彦陪了葬,却也换不回四皇子的命了。
自此之后陛下身体便每况愈下,大皇子趁机夺|权,不声不响将自己的人推倒要位之上,自此南梁善德年间内乱就此拉开帷幕。
娄琛深知,上一世高彦若能活下来,有云家助力,定会成为高郁最强大的对手。
而今世事变迁,云家得势的时间也有所提前,高彦有云家做护盾,结局或许真的会有所不同。
但无论如何都是后事,高郁现今无权,圣上也并无将皇位传予他的想法,因此这些年来虽然宠爱有加,但并未给予任何实质性的权力。
娄琛只能一边调查着往事,一边等待时机。只要高郁能安全无误地到达封地,那暂时短期内便无大的问题,而自己……
想到前日高显的话,娄琛陷入了沉思。
因马厩的事耽搁,娄琛与高郁到底靖王别院的时候已是午后。
高显早上没睡饱,吃过午饭后便回卧房酣然大睡,一点主人家的自觉也没有。幸好别院的管家是个有眼识的,一见高郁便知身份不凡,赶忙安排了厢房。
等高显睡的饱饱的起床,已是日落西山之时。悠闲的迈着小短腿朝外走去,等到了花厅看见久候在那儿的高郁与娄琛等人之时,他才揉了揉眼睛,仿似刚发现人一样,扯起嘴角笑眯眯的道:“啊,皇兄,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不巧,不是你邀我来的么?”高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我邀你来的?好像却有这么一回事,啊……疼疼疼,皇兄别揪,耳朵要坏了。”高显一边躲着高郁的攻击,一边哭着喊疼,可高郁却一点也不留情,直揪了个够本才收回手惬意的坐回桌边,一脸审视的看向高显。
高显委屈极了,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本还想着找娄琛诉苦,痛诉他皇兄的暴行。
可一转头却见他家执剑正嘴角带笑的看着自己,不仅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帮他出头的想法,甚至还摆出一种看戏的架势。
高显顿时跟委屈了,只得悻悻地坐回桌边,可怜兮兮的独自一人抹着眼泪。
“你还有胆子哭。”高郁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他可不吃高显撒娇卖惨的那套,“你说,知道错在哪儿了么?”
高郁老老实实的点头认错:“我错在不该把皇兄一个人丢在马场,错在不该贪睡……”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高郁打断他道,“云千兮那丫头来你也不通知一声,一个人跑了也忒没意气了,可有当我是你皇兄吗!?”
“当然有。”高显撇着嘴道,“我这不是没来的及通知么……”
高郁猛拍了一下桌子:“还贫嘴!”
高显顿时萎了,云千兮这事上他欠高郁人情大发了,只能乖巧点头道:“皇兄,我错了……下回我绝对通知……”
高郁眉头一挑:“还有下次!?”
高显难得有老实认错的时候,只扒拉着左边瘪着嘴委屈巴拉的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
瞧着可怜兮兮的高显,一直板着个脸的于子清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高显听见笑声,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一时之间更委屈了:“娄执剑,你怎也跟着皇兄一起欺负我!”
“谁叫你犯错的!”高郁伸手在高郁头上敲了一下,“还想挨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