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闲觉得这句话很奇怪,结婚的人不一定相爱,相爱的人也不一定会结婚。恋爱就是她和李鹰在一起,能感受到具象化的爱。结婚不是她和李鹰在一起的目的,李鹰年纪还小,也没到考虑婚姻的年纪。
想到这里,她觉得最近应该跟李鹰聊一聊这个话题。
安闲和徐雪回桌搂席,她担心李鹰会解释不清,面对一桌菜都没食欲。安闲借口去洗手间,想拐去后台看看,刚一离席,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夏明宇今天穿了套深色西装,头发喷了过量的发胶,油光水滑。他举着个高酒杯,一举杯露出手腕上的大表盘子。
“你有事吗?”
安闲扫视四周,见有人经过才放心。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拉衣服做防御状,却发现自己离开得太匆忙,羽绒服搭在椅子上了。
夏明宇打量安闲,见她的黑色礼服上缀着只tiffany石上鸟钻石胸针,价值不菲。垂坠感极好的裙摆配上安闲这不怎么优雅的步伐,被头顶灯光一打,伴着大颗钻石,整个人都显得灵动剔透。
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的原因,他觉得她比以前漂亮不少,眉目舒展,五官也显得精致。
“好久不见,找个地方聊聊吧。”
“有什么好聊的。”
安闲觉得夏明宇现在就是个资本家,她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跟资本家天生是敌对关系,有什么好聊的。
“我刚刚遇见于婷婷了。”夏明宇扬起嘴角,“我们还喝了一杯。”
猜到安闲不信,夏明宇一脸得意,抖落细节:“于婷婷说,她等元旦后要去成县调解中心看看,大家有钱一起赚……就你较真。”
“那钱是你赚的吗?”
安闲无语望天,握着的手机亮起提示,是李鹰给她发了信息:“我一会去找你。”
夏明宇观察到安闲看向手机时,眉目间都是笑意,猜测原因:“你谈恋爱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安闲无语,就算夏明宇真是她孙子,也不能管她的事。孙子管爷爷,倒反天罡啦!
“想劝你长点心嘛。”
夏明宇觉得她对着手机的笑容过分刺眼,忍不住想指出她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泡沫,“你条件好,别人舔着你,不一定是爱你。”
他自认自己不仅了解女人,还非常了解男人。安闲虚岁三十了,在婚恋市场属于大劣势,但她是独生女,父母都在体制内,娶了她相当于拥有她父母累积的财富。能让安闲笑得这么开心的男人肯定不会太老或者丑,对方舔安闲,还不是为了吃绝户。
安闲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我跟你很熟吗?”
“我只是怕你不清醒,三十了还当自己是小公主呢。”夏明宇皮笑肉不笑,“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这是金玉良言。婚恋市场上,很多男生一听你的年龄就pass了,就是三十五以上的离异男,想结婚也是奔着三十以下的。谈恋爱小心点吧……别被人吃了绝户还不知道。”
安闲眨了眨眼睛:“可我没打算进入婚恋市场呀。”
啊对对对,三十岁是大龄剩女,在婚恋市场只有被男人挑剔的份儿。可她脑子又没病,干嘛要迎难而上啊?人不结婚又不会死。
面对夏明宇的挑衅,安闲祭出一张无懈可击,蹦蹦跳跳去找李鹰。虽然夏明宇的话从她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难免好奇,打算晚上问问李鹰,他喜欢她什么呀?
李鹰和李鹤站在走廊偏僻的转角,安闲蹑手蹑脚走近,耳朵自动分辨出于一片喧嚣里,李鹰略低的声音——
“我是想请她帮忙,让你进瑞丰的。”
84她还不来哄他
李鹤读书时看过一篇报道,内容记不清了,却总会想到文章里的一句话:“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会吃遍世上所有的苦。”
父亲离世时,她已经成年,弟弟也上了中学,她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苦的经历,直到这几年陆续有人来说媒,才让她感到什么叫做父母的庇护。
她是村里的大龄剩女,有人看中她能赚钱;有人看中她可以把彩礼带回去;还有人觉得是女的就行。
那些来说媒的长辈邻居,没一个人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
李鹤想,要是爸妈还在,他们也许也会催她找对象结婚,但是一定会先问这个问题。
李鹰考上高中,村里就有人来劝她,不要让李鹰念书了,就跟村里人出去打工,攒点钱以后好娶媳妇。李鹤抄起院子里的竹枝扫帚,当着弟弟的面把人撵走。等李鹰考上北京的大学,县里有家开饭馆的想把女儿嫁给他。李鹤不想弟弟变成村里那些二十来岁,自己都不成熟,就当了父亲的男青年,不管对方什么条件都通通拒绝。
有人笑她傻,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李鹰说不定就要打光棍了。李鹤觉得当光棍也好过在没有能力时当父亲。
站在三十岁的门槛前,李鹤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给李鹰介绍对象,都是年龄相仿甚至比他小的,而给她介绍,男方年龄都会大很多?
李鹤有一次忍不住,问来说媒的三婶:“女人的预期寿命是八十五,而男人的预期寿命只有七十八。你介绍一个比我大十岁的,也就是说,他会比我早死近二十年。”
三婶连着呸了几声,眼睛一转,换了个思路劝她:“哎呀,早走也没事,你看看刘奶奶她们,死了老头日子更好过呢。”
“那我不结婚,不是都过好日子。”
她没法对伸过手的亲朋口出恶言,日复一日在县城躲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