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想偷懒不给改，我才说？”祁蔚打嘴仗，从不落下风。
“行，都是你有理。”
“那当然。什么时候改好？我要穿去见家长的。”
“一个小时。”
“40分钟吧，我男朋友日理万机，耽误一分钟少赚三十万。”
“行……”
“我们去车里等。”祁蔚回过头，发现张以舟嘴角押着笑，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喜欢看热闹？”
张以舟摇头，等祁蔚换下衣服，牵着手回车里，说：“我好像从没见过你怀疑自己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很坦然。”
“我不应该坦然吗？我们付钱了。”祁蔚钻进副驾，拿出几颗糖开始嚼，“而且我才体检过，原来肚子上的脂肪肝已经减掉了，我健健康康的。我可不被别人的审美绑架。”
“这大概也是我对你着迷的点。”
“嗯？你说什么？”祁蔚凑过去，张以舟闻到她嘴里的酸甜气息。
“没说什么。”张以舟说。
祁蔚狭起眼睛，了然于胸，“你说你对我着迷。张以舟，你原来可不说情话。”
张以舟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他想把罪魁祸首推给秋日的阳光，却又觉这不过是欲盖弥彰。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免得被祁蔚逮着嘲笑。
“在笑什么？”祁蔚问，“你还没说说张叔是什么样的人。”
张以舟略过第一个问题，回答：“会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的人。”
“啊？”祁蔚没想到张以舟也会怀疑自己，她好像看见一只瘦瘦弱弱的小猫在荷塘边顾影自怜，惊奇又忍不住心头变软。“那你以后不要怀疑自己了。你是最好的。”
“有多好？”
“如果有排名，你过去一定是第一名的小孩，现在是第一名的大人。”
“那你给我奖励小红花吗？”
“奖励大红花。”祁蔚狠狠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留下鲜红的唇印子，“再奖励你一整天不准擦。”
“……”祁蔚就是有本事，把局面变得永远有利于她。
但张以舟还是挣扎了一下，在去公司之前，把口红擦干净了。
“你不是都干成执行总裁了，怕什么呀？”祁蔚调侃道。图灵科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发展迅速，尤其是国外人工智能发展进一步，国内的资本就更着急一步想要入股图灵科技。师君兰和另外两个创始人已经通过售卖一部分股权，实现财富自由了。
张以舟加入晚，虽然有10的股权，但按照师君兰事先谈好的股权退出机制，张以舟需要在图灵科技工作满五年，股权才能完全生效。不过他作为“高级打工人”，也完全没受亏待，年薪高到离谱。再也不是给祁蔚买条项链，都要掏空家底的穷小子了。
“要以身作则。”张以舟说着，从后排取了马甲，套进西装里。对镜照，又疑心像是卖保险的。
祁蔚看他左右为难，笑道：“过来。”她把马甲给他脱了，上上下下重新收拾了一遍，“下回要显郑重，记得穿我以前给你定的那套。质感，质感非常重要。”
“好。”
“你今天又要去见谁？”
张以舟道：“副市长来参观，我得陪同。”
“副市长啊……”
张以舟看祁蔚眼珠子又在咕噜转，点她的额头道：“只是来参观，别想东想西。”
“我想什么了？”祁蔚嘴硬，绝对不承认她又想钻研“歪门邪道”。
边汇最近在重新创业了，但他家庭的种种“劣迹”处处限制了他，边汇想做什么，都做不成。要是能搭上政府的门，倒是能容易很多……祁蔚思来想去，还是算了。边家过去就是靠“捷径”成功，也败于“捷径”。边汇，哪怕就是做不成事业，做人干干净净，也是好事。
————
去张以舟家那天，祁蔚穿上了天青色改良旗袍，脚底踩半高跟鞋，走路得一步一步款款而行。张以舟穿的衬衫上有半边古意青枝，两人穿着一看就是情侣装。
但到家下车时候，门口等候他们的人还是愣了一下。张纯之说：“小祁，你……来看工厂啊……”
张雪时脑子一动，挨了骂。她说：“祁总，你包养我弟了？”
张霁泽硬邦邦地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
直到在桌上坐下，他们还是没适应祁蔚的身份变化。虽然知道是祁家的女儿，但张纯之一直没有将那个顶着一头尘土，大汗淋漓跑工厂的“祁老板”和祁家千金联系在一起。此时祁蔚盘发端坐，叫张叔不知该称呼什么好。
张雪时因为那两百万美金的事，一年要跟祁蔚线上联系两次，她隐约知道对方是生下来就有钱。但不知道她含的金勺子有多大份量。
祁蔚站起身给他们倒茶，张雪时连忙压着说：“哎，祁总，您可是金主……”
张霁泽早就清楚弟弟对象的“底细”，但因为太清楚了，有种审查嫌犯的错觉。他端正得像是块铁板，仿佛说“我弟来了也没用，该坦白还得坦白”。
也就晏小芳什么都不知情，反倒最得体。她只是问祁蔚的工作、生活，就像寻常长辈。
一家人闲聊一会，张纯之和晏小芳做饭去，张霁泽和张雪时在阳台上逗狗——张以舟提前打过招呼，祁蔚体质易过敏，家里头一天消过毒，四仔也关进狗窝不准出来。
祁蔚在张以舟的房里，说：“大家看起来并不接受我。”
“只是还不习惯。”
“张叔和张医生是不习惯，但张警官和晏阿姨显然是不喜欢我。”祁蔚戳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