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拒绝你吗？”万静纯问。
“他说他不考虑谈恋爱，就拒绝我了。”沈令宜还挺豁达，就像提起早餐没吃到豆沙包一样平常，“后来，我一直问，他才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会是郑笛吗？万静纯霎时间心跳加速，比对自己的期末成绩还紧张。
这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的消息，最终还是被万静纯吞进肚子里，没敢告诉郑笛。
如果说徐老师对万静纯和沈令宜是满怀期待，那对周煜和唐明磊，大概是纯粹看好戏的心态。
他们的演出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更多的还是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地卡上了节奏，有惊无险地同时提起手臂，同时落下重音，有惊无险地迎来结束。
狮王出场了，有惊无险地没在泥潭里摔个狗啃屎。袋鼠跳起来了，有惊无险地落地。
倒是《钢琴家》令人印象最为深刻。
参差不齐的音阶响起，臻嘉钢琴系最厉害的两名男生被她强行安排在一组，忍着怒火和彼此的不对付，弹奏起枯燥无味的钢琴入门级训练。唐明磊还故意制造一些额外的不和谐音，好在最终收尾还算利落，演出结束。
这画面的恶趣味程度，比作曲家圣桑的本意还浓烈。
演奏结束，他们俩就跟农奴翻身似的站了起来，惹得徐老师发笑：“怎么想的选这些？”
曲子是周煜力排唐明磊反对选的，因而唐明不吭声，凶巴巴睨了周煜一眼。
这人说的，居然和万静纯在操场上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弹《序曲》就相当于没有弹《动物狂欢节》，《袋鼠》可以展现配合的默契程度和各自的技术水平。至于《钢琴家》，”周煜说，“实在是太适合了。”
“哎呀，实战经验挺丰富。”徐老师感叹了一声，又遗憾道，“但很可惜，你们的配合很平庸。”
“谢谢老师夸奖。”周煜早有预料，“平庸也比失败好。”
“其实不应该啊。”徐老师分析，“后来几次小组指导时你们已经有很大进步，甚至有默契，会有意识观察各自的呼吸和动作。是不是后来没太多时间排练？”
唐明磊闻言正要张嘴说点什么，周煜抢道；“单纯不适合而已。”
两人下了台，离徐老师远了，唐明磊才压着声音问：“喂，你耳朵还行不行啊？”
自从纪则和万静纯郑笛那天闹过之后，两人都收敛了不少，排练的效率也提高了。
可是没多久，唐明磊就发现周煜越来越不对劲，弹奏中莫名停下，好几次叫他，他要先闭上眼睛缓缓，才能出声。
看来周煜的病根本没好全，也没听医嘱，出了院就投入在钢琴训练中，结果很可能病又复发。
唐明磊见他这样，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合练时间减到最少，甚至都不敢朝他大声嚷嚷抱怨，目标降低到能卡上节奏就行。
“考完了你还管这么多。”周煜找了个位置坐下，面色似乎没什么不对。
唐明磊颇有点遗憾道：“那期末呢？你这样期末还怎么考？”
“不考也行。”周煜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你还想和我合作？”
“……对。”
唐明磊纠结着承认了，又不好意思般，请出共同的敌人，“我们联手才可能赢万静纯。你没听到处都在传，她们组的《天鹅》简直神了。”
“不稀奇。”周煜点点头，“她一直很聪明。哦，仅限弹琴这方面。”
他没是说到底还愿不愿意和唐明磊合作。
唐明磊也没好意思再问。
过了好一阵，他的声音才轻轻响起：“要是下个星期我还能来学校，期末就和你合作。”
“你……”
唐明磊正要怼他你还耍大牌是吧，他又补充了一句，唐明磊瞬间无言以对：“不过，很可能来不了。你也可以尽快找别人，免得……”
他话都没说完，就捂着耳朵走出了考场，把唐明磊吓得脸都白了。
“不就一星期而已，我……我晚练一星期又不会死！”唐明磊坐在原地，吓得全身颤抖，“你……你你少看不起人吧。”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唐明磊没憋住，心神不宁出了教室，在走廊上堵住万静纯和郑笛：“我怀疑周煜要彻底聋了，啊啊啊，怎么办啊，太可怕了……”
“啊？”万静纯和郑笛也被他吓得不轻，“他不是已经好了吗？”
“好像复发了。”唐明磊垂头丧气站在她们面前，“最后排练那几天，他就不对劲。刚才还说什么，下星期不一定能来学校，可能不参加期末考了。怎么搞的啊？他不会真的聋了吧？”
“你、你别，乌鸦嘴。”郑笛急忙阻止他，“可能只是，只是，排练久了？”
“啊？”唐明磊回想起来，更加害怕了，“是不是我太吵了，又是两台钢琴，嗡嗡嗡的，那音阶，那跳音，啊啊啊完蛋了……”
“你别多想啦。”万静纯冷静下来劝，“他肯定是不听医生的话才复发的。这下就……没关系的，肯定可以治好的。”
说是这么说，最终一个愁眉苦脸的，还是变成了三个愁眉苦脸的。
郑笛小声道：“唉。他好可怜。他要是，再也不能弹，弹钢琴，的话，那就太……”
“呜呜呜呜——”唐明磊哀嚎几声，“虽然他真的很讨厌，好几次我都想掐死他，可我，我也没有想让他聋啊。”
“不会的啦！会好的。”万静纯大吼一声，阻止了众人的胡思乱想，实则自己也心烦意乱，“周煜现在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