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夏添递给他一瓶水,“走吧。”
俩人是步行出来的,这会儿自然也是步行回去,正好顺便消消食。
沿街路灯在地面上投下摇曳的斑驳树影,晚风轻拂,初夏的夜晚几多温柔。
夏添忽然喊了声:“钟斯琰。”
钟斯琰很轻地“嗯”了声,尾音上扬。
夏添转过身,抬头看他。
他长得很高,肩背挺括,这么立在树下,枝头就在他头顶随风轻荡。
路灯的光亮被路旁大树的枝叶切割成破碎斑驳的光点,在他脸上影影绰绰。
她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因为低头看她,那平日里或是淡漠,或是张扬桀骜的眉眼此刻微微敛着,看上去少了些难以接近的疏离。
“喂。”他手里的瓶身在她眼前一晃,路灯光亮像在破碎的湖面荡漾,“干嘛?”
晚风又起,枝叶在头顶簌簌作响。
像心跳怦怦。
她其实有许多问题,最后却只剩一句——
“你去过渝宁吗?”
回答
天边无星亦无月,夜深风轻。
周遭的一切都寂静下来,连车辆也不见。
钟斯琰微低着头,轻敛着的双眸里倒映出一张清冷温柔的脸,和年少时没多少改变。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仿佛透过她清澈的双眼又看见从前那个事事冷淡的少女。
那时天真以为,高考结束后就会拥有一个人生当中最美好的夏天。
却不曾想,唯有那年夏天最不想回味。
他也曾以为,他们之间再没有机会。
所以,他从未设想过,这样的问题,会从她的口中听见。
乍然之间,满口无言。
喉咙口里忽地冒起一股干涩的痒意,胸腔也在这一刻不知被什么充满了,鼓鼓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感受心脏被拉扯着想要跳出来的感觉,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十年,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看见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拥有过怎样的心情。
全都是他心甘情愿。
没必要跟谁说什么,感动换喜欢更没必要,他有他的骄傲,爱得起也放得下。
“嗯,去过。”
到头来,他只是这么云淡风轻地开了口。
像是一切都没刻意,也一切都不重要。
听见答案的那一刻,夏添只感觉心里重重落下一锤,酸涩都好似荡起涟漪。
氧气也仿佛被人抽取,呼吸艰难而缓慢。
她缓缓吸了口气,故作平静。
“去干嘛呢?”
“去玩啊。”
“第一次去渝宁,是什么时候?”
“2013年10月底。”
那么早,原来他那么早就去过渝宁。
夏添只觉心跳和呼吸都不是自己的,却还是要强忍喉口涩意,抬头望他。
“那你……在渝宁,见到过我么?”
“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