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没有抬头,只是以体?重压着身下那具正在缓缓失去?生命的异能力者。他还知道,
有一双可爱的小皮鞋出现在他面前,那个幼小的恶魔,可恨的神明,那个非人的笨蛋凑到他跟前,用?带着梅香的柔软手帕替他擦干了脸上的血。
“好帅气?的一击啊太?宰君,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你好像又?长高了。”
羽生莲仪这样说着,用?那双蜜糖色的眼眸欣喜地凝望着他。然后又?露出了几许真挚的同情。
“好可怜……他快死了吗?”
就像人类会对坠落的麻雀表示同情那般,非人的恶魔慈悲为怀,少年身型的莲仪伸出右手,仿佛准备施展他那并?不值钱却又?无比珍贵的“奇迹”,让这位居心叵测的刺客死里逃生。
出于一种纯粹的恶趣味,太?宰治默许了莲仪的做法。
他甚至心情颇佳的与小人造人闲聊了几句,看他被姗姗来迟的安保人员以“安抚受害者”为名带离了现场。织田作与他那帮爬上趴下的小猴子们?一起?将他上下来回打?量了个遍,确定他没受伤后才勉强准许他再次脱队。
而那孩子果然并?未站在原地等他。
……
啊,本该如此。
太?宰治这样想着,又?漫无目的似的在船上徘徊了片刻。接着无比自然的靠近了某个偏僻的吧台,放松地敲了敲台面提醒那位身姿纤瘦的调酒员注意自己。
“两杯马提尼。”
太?宰治微笑?着。
而那从他手中叛逃离去?的学生僵硬了脊背,总是了无生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限接近无措的神情。
……什么?啊,那只仿佛永远都在彷徨中徘徊的狂犬去?哪儿了啊?
这不是…也能独自一人活下去?吗?
太?宰治这样想着,那颗同样紧绷着的心仿佛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外间,组合的参谋终于登场亮相,被横沟正史挽着手臂牵出了后台的埃德加·爱伦坡鼓足勇气?——对众位侦探,又?或者说,
对江户川乱步发?出了挑战。
内间,羽生莲仪被人一路请到了贵宾休息室,乘着休息室内的机密电梯一路向上,来到了一间格外宽广,也格外豪华的办公室。
但这篮球场大小的室内却只摆着一张空落落的办公桌与两张沙发?,与奢华的硬装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比。
任何人看到这幅场景都会明白来者不善。但莲仪一向缺乏紧张感。小人造人的皮鞋敲击着地板,发?出了一阵“嗒嗒”的脆响。他乖巧的找了张沙发?坐下,好奇着,也期待着。
会发?生什么?呢?
会是一件值得他错过乱步君大放光彩、不吃晚饭也要见证的好事吗?
羽生莲仪晃动着小腿。
直觉正窃窃私语,嬉笑?着告诉他“是哦是哦,是好事一件”。可不知为何本能却蔫蔫的,好像是觉得接下来会变得十?分麻烦。
那么?,这应该是件有点麻烦的好事?
就在莲仪这样想时,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莲仪直到这时在注意到这间办公室仿佛也被谁的空间异能包裹了起?来,只能通过特定的出入口进出往返。
“毫无意见的踏足了这间鸟笼,这便是属于‘神明’的底气?吗。”
进门的男人如是说道。在他开口之前,莲仪对那张属于白人男性的面孔感到了几分亲切。此人身材纤长,算得上高大,与他哥哥的朋友们?很?是相似,都有一副好好锻炼过的精悍体?魄。但从穿衣风格上有明显分出了阶级,这大叔穿着一身明摆着很?贵的西?装,发?型也一丝不苟。
而且,不知为何,
对方好似对自己颇有怨念。
莲仪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呃”了一声。但在他正式回应之前,男人开始了自我介绍。
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杰出商人、组合的首领、异能力者。他的语气?自傲至极,那双玻璃珠一般的蓝眼睛宛若端详商品一般审视着莲仪,即使措辞还算礼貌,那副高傲的姿态却也尽显无疑。
“而你,羽生君——被隐藏起?来的神之子,万能的许愿机,港口黑手党的最终底牌,突然降世的年幼超越者……你的大名,我听都听腻了。”
菲茨杰拉德的态度带着七分傲慢三分恭维,若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福泽谕吉又?或森鸥外,或许会发?出不屑的冷哼,又?或无奈的微笑?。但羽生莲仪闻言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
如此友好倒也并?非是因为莲仪当真一点脾气?没有。而是因为——或许是菲茨杰拉德的表演恰到好处吧。总之,莲仪隐约察觉到了:
对方非常紧张。
……甚至是孤注一掷,极度恐慌乃至于痛苦着的。
这很?有趣。“痛苦”,这痛苦的滋味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芬芳。该说是美国人那热情本性正在作祟吗?菲茨杰拉德的痛苦与莲仪目前见到的许多?大人皆有所不同,此人似乎有着极为强烈的,改变现状的欲|望。
无疑,比起?平静的接受了痛苦与折磨的人,莲仪还是更喜欢这些想改变现状的家伙——因为这类人更容易许出他喜欢的愿望。
然而,接下来的展开却大大出乎了莲仪的所料。菲茨杰拉德先解释了下为何他们?二人会在此处见面,男人很?直接的承认了是他刻意没有阻拦那些杀手,原因则是为了试探莲仪究竟拥有何种力量。遗憾的是簇拥着他的那帮“护花使者”就连这点微小的信息也不肯令莲仪展露,以致于现在搞得菲茨杰拉德很?是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