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吧——”他瞪了公关官一眼,角色倒转,他这一刻倒更像是那个保护着大家的鸡妈妈了。“失踪的家伙是你女儿吧。既然知道什么,就赶快告诉我们!”
“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个头不高,一看便知其年龄只怕是高中生前后。此刻却如鲨鱼一般,散发着无需多言的威压,与淡淡的血腥味儿。
放在往常,公关官大约会在心底叹气,觉得又遇见了一个小瞧自己的蠢货。
可中原中也瞪他的那一眼——若他没看错的话,对方似乎是在关心着他。
关心?
在这个横滨,在这个黑手党,在这里,对一个今早才刚认识的人?
羊之王,原来是这种人吗?
天生便善于挥洒魅力,蛊惑他人的公关官,本该冰冷的做出分析,给出结论:这等性情中人,大约会死的格外迅速吧。
可不知为何。那一眼的威力——那隐约在说“你也不乐意这样吧”——的少年,在激起他好奇心的同时,也令他隐约产生了浅淡却又真实的担忧。
“中原君…”他故意用了更疏远的称呼。“对女士要使用更体贴的措辞才行。”
中也像是想要反驳。他看上去有点焦躁,其实所有人都察觉了,中也从今早开始,便一直在焦虑着什么。
——显然,这起自他离开擂钵街后,才陆续发生的连环未成年少女失踪案,令他十分的不快。
懂他的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羊”已不复存在的当下,擂钵街的孩子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明明根本就不是他的责任,却总是不知不觉就背负起了一切。中原中也就是这种人。
女人轻笑了一声,森口女士以古怪的眼神与中原中也对视片刻。接着,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碰撞声微妙的改变了此刻的氛围,她摇了摇头:
“真是的,总皱着眉头的话,你这张脸岂不是可惜了。”她轻佻的说着。“容我纠正一下,”
“森口茜并不是我的女儿。”
她的语气非常冰冷。
“我可还没到能有个初中生女儿的年纪呢。”
——她要拒绝了。要拎包走人了。
阿呆鸟蠢蠢欲|动,很想要“邀请”这位贵女一同出行,再用时速200迈的连环过弯让她对自己吐露真心——没人能在那时说谎,而这甚至不算拷问。
他想的很好。但森口女士并没起身,而是继续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茶盏,以略带嘲弄的语气,叙说起自己知道的那部分内情。
“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有着这个年纪专有的敏感内心。她最近一直有练芭蕾,如果你们港口发现了什么身份不明的尸体,可以查看下脚部,如果是芭蕾脚的话……”
她顿了下。停了片刻。
公关官温柔到虚幻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轻声问道:
“上次相见时我便察觉到了。您的气质与身姿都格外出众。”
“而原因也在不知不觉间就飘进了我的耳中……听说,您在学生时代,便已是一位出色的芭蕾舞者,甚至还在法国拿过大奖。”
森口女士嗤笑一声。无可无不可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是我,因为这层父辈的荣光——大家啊,总是喜欢将整个剧团的荣耀归在我一人身上。”她平静的说道。“不过是运气好,遇见了优秀的同伴,仅此而已。”
公关官没再继续赞美。他的语气也很平静。
“所以,茜小姐是受您的影响,才开始跳芭蕾的吗。”
这根本就不是个疑问。
这回森口舟美沉默了更久。再次开口时,她语气中的嘲弄变深了。
“所以我才总说,那孩子是个笨蛋。”
“什么都不懂,因为年轻,自以为是,总爱假装自己已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其实啊,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那是个相当天真的女孩。大约是因为森口夫人——她的亲生母亲,过世的太过突然的缘故吧。她啊,是个非常天真,天真到令人看不过眼的孩子。”
“明明没有天赋,亦不感兴趣,却还是要强迫自己练习芭蕾。毕竟那个父亲也就只会无视她而已,所以才绝望的选择过来讨好我这个继母吧?真是…真是个笨蛋。”
她说的很快,又快又急,满是抱怨,几乎没泄露哪怕一丝除不耐以外的情绪。
就好似那栋人来人往却又难掩空荡的大宅中,并非只有她们二人彼此为伴那样。她的表情,简直是冷酷的。
“哦。我听说,失踪的孩子似乎都是这种性格,是吧。”
“纤细敏感却又没什么朋友。简直是最好的目标。就像离了群的羔羊,脆弱的不可思议。”
“她的确是很容易就能得手的目标,该更依赖群体的……连这种事都不懂,也难怪这样的孩子们频频遭受猎杀。”
“真遗憾啊,各位。要说线索的话,我除了注意到她最近的精神格外衰弱以外,也并没其他发现。她的社交与资金流都无变化,这件事简直毫无征兆。”
“哦,或许在网上查查,能有些收获吧。说不定是在网上认识了什么古怪的变态,结果就被选中带走,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了没人知道的地方……现在大约已经腐烂了吧。”
女人连眼珠都没动一下。
但少年们没一个在这时出声。就连最不羁,最看不惯这些“上等人”的阿呆鸟都乖觉的保持着沉默。
森口女士平静外表下,格外汹涌澎湃的怒意几乎惊到了这几个少年黑手党。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态度都更端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