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造异能特异点,既是为异能特异点书写人格,诓骗力量以为自己是个“人类”,再对那个人造异能生命加以控制……由此,一件成本依旧算不得高,破坏能力却十分惊人的人造兵器,便这样诞生了。
兰波与他的搭档,本是为了得到那件武器——既中原中也,而特地来到横滨的。
已经拥有了这种武器的法国最不乐见的便是自己在人造异能生命上的研究优势被他国取代、夺走。因此便需要阿蒂尔·兰波与他的搭档舍生忘死、献上一切。
本不该这般复杂才对。兰波的“彩画集”能凭空创造亚空间,即使是已然获得了人格的人造特异点亦难以与之匹敌;
何况他除了空间异能外还能自如的操纵一具尸体,无论对方活着时是多么强大的异能力者,其记忆、感情、能力,在被兰波的异能力吸收后便都成了能被肆意操纵的战斗人偶。即使无法回收活着的“荒神”,起码还能带走死去的尸体。
本该是个万全之策才对。
所以,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金色的异能力框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不知为何,在为必须杀意一名无辜儿童而感到怅然之前,这些已然破碎的过往闪烁着不详的红光,自兰波脑中一闪而逝。
最近他终于开始零碎的想起了属于自己的过去。那些破碎的、凌乱的记忆隐没在梦里,宛如雪化在火中。
他终于记起自己的来处、自己的使命;记起那个已然被他舍弃,又被他赠予友人的名字;记起那晚滔天的黑焰……却记不起,最重要的那人最后的表情。
他有一个搭档。搭档的名字是保尔·魏尔伦。那曾是他赤|条条出生在这世上时被父母给予的名字,而后他为了保护家人而诈死,不再拥有它的使用权。
然后,他在一次任务中,从敌人牧神的控制中解放了非人的“黑之12号”,一个人造异能生命体。
而那便是他之后的搭档,他无与伦比的挚友,保尔。
他是与保尔一起来到横滨的。
但在那破碎的记忆,与那狰狞的黑色火焰中,他却未能找到保尔的身影。他的记忆停留在准备杀死载体的前一刻,接下来的真相,却始终都被迷雾笼罩着。
保尔他死了吗?这不太可能吧。那么,他是否还平安的活在这世间的某一处呢?一想到这点他便稍稍有些安心。但是,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每当他想起这件事时,便会冷的手脚发抖。他想知道,好奇心死死钳住他的脖子、锁住他的脚步,令他徘徊在这总是吹着海风的异国,这近乎摧毁了他的横滨。
他为何不想回去呢。为何不回法国呢?
不,等等,他为何,会在此时此刻,思考了这么多呢?
——就像走马灯一样。
也确实和临死前的走马灯差不多。
他想起来了。兰波惊愕的发现,他的脑中凭空挤进了一段陌生的记忆。那并非他既恐怖、又渴望的那晚的真相,而是一段更荒唐,也更奇怪的回忆:
在前代首领日常垂死的某个下午,他潜入了首领卧室旁的那间密室,想要寻找与海边驻军相关的资料。当他推开门时,却在门内见到了一个睡眼朦胧的男孩。
然后,他便杀死了那个男孩。
这个在理性上完全理所应当的选择,在兰波看来其实很难也很痛苦。他并非已然麻木的士兵,基本的是非观念令他心存不忍。但他是名优秀的谍报员,自然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的手法相当利落。兰波的性格看似优柔,实际却很坚定。为了不给无辜的男孩儿带来痛楚,他压缩空间,以此为冲力瞬间击断了男孩的颈骨。
他准备吸收男孩的尸体,令他“活”到遭遇另外一场意外,死在众人的注视下,以此断绝任何可能将他暴露的风险。
但当兰波怀抱着那具幼小的身体,准备以彩画集吸收他之时,这个被击断了颈骨,本该瞬间死亡的孩子却嘤咛一声,睁开了眼。
那双金色的、非人的眼眸凝视着僵硬的兰波。怀中的孩子委屈的开口控诉道:
“你-”
不等他说完,兰波便直接将彩画集铺满了整间密室,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他最初又成功杀死了对方两次,在他确定男孩的异能力可能就是不会死亡,准备将其绑架带走之前,年幼的人造人终于恼火了起来。
“此处禁止悬浮半空。”他指着兰波说道。
承载着主人的金色异能随之破碎,兰波狼狈的落地,冷静地再次压缩空间进行攻击。
“……请不要这样做了!虽然你杀死我的方式相当温柔,但骨头复原起来还是会痛!”
男孩娇气地叫嚷着。而那些喷|射出的鲜血则有生命一般的、倒放似的重新流进了他的身体。
“此处禁止异能攻击!”他皱着脸,充满怨念地望着兰波。“此处禁止人类呼吸!”
——很难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他似乎突然忘了如何呼气、仿佛是他肩颈处的肌肉已彻底畏缩、好似这间密室被谁抽走空气变为了真空。
而且,他似乎一下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异能的常人。彩画集不听使唤,他无力反抗。
兰波捂住自己的喉咙。在因缺氧而死之前拼命的思考着。
那时他还未能记起更多过去,于是也没想出多少值得留恋的过往。可即使如此,兰波还是不想死,他很确定,自己还有未做完的事。
那么,若想得救,该做什么呢?
面前的男孩似乎流露了几分慌张与不忍。他该向他求救、向他屈膝求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