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从舟感受到水元素力的跃动,轻轻闭上眼,依着记忆,将三股元素力缓缓旋转起来——
……
“涨水了,涨水了!”
不知道是谁慌张地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海平面急剧上升,很快就淹了上来。
近乎是同时,金灿灿的光芒从蒲从舟手中跃起,飞快地窜入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又一个牢固的护盾,将即将触碰到原始胎海之水的枫丹人包裹在内,和水隔开。
千风也从四面八方汇聚,将落入水中的人们卷到空中。趁着这个多出来的时机,经过训练的特巡队率先反应过来,纷纷从四面八方出动,开着早就准备好的船进行救援。
……然而水并没有上涨多久。
风、岩、水三种元素之力相互交织,叠加成一个古老的封印,缓缓将沉寂在原始胎海之水中的鲸鱼封印。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控制着这个封印升腾在半空,蓦地抬头——
封印飞掠到自体自身之塔之下,很快直接沉入了海底。
所有的轰鸣声渐渐消失,蔓延在枫丹的原始胎海之水也被风卷走,一滴不落地收集回了封印之中。
……
潮水褪去了。
雷内坐在自体自身之塔的塔顶,风吹过他额前深紫的碎发,注视着脚下的封印一点点淡去,他轻轻笑了下。
“谁也不知道这道预言能拖多久……但是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吗?”
……
芙卡洛斯颤了颤睫毛,忽地有点想笑,轻快地绕到蒲从舟身后,一步一步走上水神座,走到哭泣的芙宁娜面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你是……你是,镜子中的我!”芙宁娜睁大了眼,失声般说。
“是的。”芙卡洛斯笑着说,轻轻抱了抱芙宁娜,“五百年前我与你定下契约,要你扮演水神……现在一切已经在一场审判中结束了。谢谢你,芙宁娜。”
芙卡洛斯闭上眼睛,一道湛蓝色的光芒迸溅而出,等光芒褪去,只剩下一个芙宁娜坐在神座上。
芙宁娜歪了歪头,笑着从水神座上走下,往坐在舞台边缘的蒲从舟的方向走去。
“你好,蒲从舟女士。”芙宁娜优雅地行了个礼,摘下了礼帽。
蒲从舟晃荡着双腿,瞅了眼芙宁娜,问:“所以你现在是芙宁娜,还是芙卡洛斯?”
“芙宁娜”笑了笑,调皮地眨了眨眼:“你觉得我是谁呢?”
“我看你像有了芙宁娜记忆的芙卡洛斯。”蒲从舟懒洋洋地说。
“那就是吧。”芙卡洛斯歪了歪头,停了下,温和说,“那我代表枫丹谢谢你,舟舟。”
“不要谢我。”蒲从舟觉得头有些晕乎,她双手撑着脸,低声说,“我这样做又不是为了枫丹。说真的,枫丹被不被淹管我什么事,你死不死又关我什么事……”
蒲从舟停了停,抬起头,望向站在人群中和一群复律庭工作人员严肃交涉的那维莱特,目光柔和了些,轻声说:“……但是我不希望那维莱特伤心。你知道吗,芙卡洛斯,那维莱特很在乎你,你给他写的那封信被他藏在一个抽屉里,一直好好地放着。有时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说你敢赌,你敢赌芙宁娜五百年不会被人拆穿,敢赌你这样做枫丹不会掀起更大的乱子——但是你甚至不敢赌你把真相告诉那维莱特后他仍然会肯帮你。”
蒲从舟顿了顿,才说:“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那一群水史莱姆让我恰好遇到那维莱特,这五百年他会怎样度过。不知道生命的答案在何处的迷茫,还有那么多枫丹人对他的恶意。你考虑了很多,芙卡洛斯……你想到了枫丹人的未来,甚至为芙宁娜考虑过她的未来,但你唯独没有想过那维莱特自己的感受,问一句他愿不愿意。”
芙卡洛斯垂眸,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这话你不该对我说,你应该对那维莱特说……反正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这之后你如果愿意,就留在他身边慢慢说。”蒲从舟从舞台边缘跳起来,拍了拍手,看着周遭一片混乱,皱了皱眉头,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芙卡洛斯,“芙宁娜不会看卷宗处理政务,你应该会吧。”
芙卡洛斯想了想,歪着头说:“应该是懂得一些的吧?”
“……那就是懂很多了。”蒲从舟皱着眉说,一边往台下走去,“你们这些神明一个两个的总喜欢谦虚。啊好想多骂你几句啊,但是我太累了。”
蒲从舟打着哈欠,很快挤过人群,往欧庇克莱歌剧院外走去。
“……舟舟?”那维莱特原本正在和刚刚来到欧庇克莱歌剧的雷内讨论灾后重建的事,见到蒲从舟一闪而逝的身影,和雷内简单点了下头,快步往歌剧院外走去。
“……等等我还没说完——算了。”雷内叹了口气,注视着那维莱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就让他们好好告别吧。”
……
那维莱特走出欧庇克莱歌剧,就见蒲从舟坐在灯柱下,双腿轻轻晃荡着,身边飘舞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蒲公英。
“那维莱特!”蒲从舟注意到走上前来的那维莱特,笑了起来,抬手轻轻一挥,变出了一朵漂亮的蒲公英,递到他面前,“送给你!”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抬手接过这朵柔软的蒲公英,微微睁大了眼——
一阵风吹过,蒲从舟的身形一点点消失,逐渐变得模糊。
“你……”那维莱特走上前一步,浅紫色狭长的双眸中似是泛起一层又一层波澜,带着点震惊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