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总共八十平,两间差不多大小的卧室,以前都是只有一个床和衣柜,后来她住的那间加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台放电脑。
客厅里也都是一些老旧的家具,只有沙发罩和窗帘和桌布这样的东西是新的,但也用了两三年了。
她母亲曾在这里租住了近八年时间,去世后,她又在这里续住了三年。
按说这里的每一户应该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老住宅常有的问题,比如地板潮湿、下水口堵塞、电器老化、网络信号差等等大大小小的问题。但简舒月把这个房子爱护的很好,不管什么问题都及时找人来修整,且每周都会找人来清扫卫生,所以整个房间看起来依然干净亮堂,一丁点的异味都没有。
小区外表残旧不堪,这个房间里却处处充满了干净的香气。
衣t物和私人用品基本上都打包好了,家具家电全都不用带走,所以搬起来并不费劲。
小马低头就开始闷头干活,连简舒月递给他矿泉水都不抬一下头,只是伸手接了放到一边,简舒月见他干活那么利索,也就不管他了。
她看向言彻。
他跟小马也没什么区别,从进门说了两句话之后就闷头干活,而且干的很利落,上下来回几次就把小房间打包好的箱子搬的差不多了。
简舒月就坐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看他走来走去的搬东西,看他弯身把遗落在角落里的小物件拿起来,又看他伸手摘下帽子,过了一会儿又戴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他看到柜子上的镜框。
一个是简舒月小时候的全家福,另一个,他在刚看到的时候就愣住了。
秦奶奶不怎么喜欢拍照,因为她太讲究了,如果真的要拍照,她就会从早上起来就给自己化妆、选衣服、选首饰,光是把自己收拾好都得好几个小时,摄影师也得是提前得到她认可的。
那次拍照的时候,就是秦奶奶一个老朋友,带着一个老式的摄影师,在他们家的小花园里,拍下了秦奶奶逗猫的一幕。
言彻也入境了,他站在角落里拉着小提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入了镜头,因此表情很自然。
这一幕被那位老先生拍得很好,是那种任何人看到了,都会沉浸在那种古早的、温馨美好氛围里的好。
“那照片是秦奶奶答应送给我的,所以后来我就拿回家了。”简舒月说。
言彻没说什么,仿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开始整理柜子上的打包盒。
明明很在意啊……简舒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马搬着东西下楼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头上的黑色帽檐遮着他的眉眼,脸上好像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低头忙着的时候,简舒月看似不经意的在他身边晃悠了好几圈,忽然问:“阿彻,你真的住在这个小区吗?”
言彻动作顿了顿,不置可否,“怎么?”
“多久了?”简舒月问他:“一年,半年?”
言彻还没说话,简舒月又歪了下头,问他:“不会是发现我住在这里之后才搬过来的吧?”
“……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他又伸手扶了扶帽檐,把自己的眉眼遮住了。
简舒月点点头,又问:“照片你想拿回去吗?”
“不用,给你了就是你的。”
他没抬头,蹲在地上把打包好的小盒子放进大箱子里。
这时小马上来了,他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似乎从他们进门开始气氛就不太好,但这会儿好像更差了
。他一声都不敢坑,想放屁都得憋着,生怕打扰他们两个,赶紧搬了个东西就匆匆下了楼。
窗帘大开着,下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哪怕房间里的东西快要被搬空了,也显得暖洋洋的。
简舒月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抬头看着他,“言彻,你是在跟我置气吗?”
言彻:“我置什么气?”
“……”
简舒月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言彻端着箱子起身,也许是箱子里东西太慢了,又怕她走过来会碰到,他侧身让了一下,最上面的小盒子掉了下来。
那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两人下意识的都低头看了一眼,那赫然是一副黑色的手铐。
简舒月:“……”
妈的。
这东西就不能晚点再暴露出来吗?
没等言彻反应过来,她就迅速弯身把东西拿起来想塞进盒子里。
但是当她起身看到言彻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复杂表情,她又忽然改了主意,饶有兴致的拿着手铐在手上晃了一圈,说:“你看见了吧,那天?”
言彻避开她的视线,侧着头说:“看见什么?”
“余耀那蠢货,在我公司楼下给我跪下的时候,我看见你了。你是来找我吃饭的,对不对?”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调笑的意味,也没有什么压迫性,语气甚至是温柔的。
但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如果不是他怀里还有个箱子,那就几乎是一步都不到的距离。黑色的手铐在她的手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漆黑磨砂的质感衬得她手腕雪白。
明明是一个可以禁锢人的东西,在她手里却像个玩具,在她纤细的手指间被灵活的支配着。
“你生气了?因为余耀那傻逼?”
他皱了皱眉,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是啊,你为什么要生气?”她微微眯着眼睛,“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也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呢?阿彻,你真是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以前你可是跟我无话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