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大大方方的,把自己那身衣服递给她了。
到后来,他那件漂亮的衣服被她蹭的满身都是灰尘。
还回去的时候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家伙有洁癖,但还好他没生气。
在阿彻来过暑假的一个月,街上的小孩子都认识他了。有一次一个小姑娘来找简舒月,跟她说:“你以后能不能别欺负阿彻了。”
简舒月心说关你屁事,“我那是跟他玩儿呢。”
“放屁,我都看见了,你每次见了他都欺负他!”小姑娘气红了脸,叉着腰对她说:“你要是再欺负他,我们以后就不带你玩了,也不认你是姐姐。”
“哦,不认就不认呗。”简舒月点点头,“我也不稀罕。”
小姑娘被气走了。
简舒月被几个小女孩儿组成的小团体孤立上了,当然,她也不在意。她天生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不爽了就打架,高兴了就大笑,生气了就发疯,所以以前还被人怀疑过智商有毛病。
别人家的小女孩儿哪有这么能作能闹的?她爸甚至还硬是带着她去看了一次儿童医生,怀疑她有多动症,又或者真的脑子有什么问题。但检查之后医生告诉她,这孩子就是活泼一些,没什么毛病。
她爸说:“这么能惹事,长大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别说小女孩儿,要是能有秦奶奶的孙子一半的懂事就好咯。”
简舒月很是不屑:“切,像他干嘛,他长大了也肯定是天天被人欺负,还不是得被我罩着。”
“你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上次把人推到水沟里那事儿也是你干的吧。”
简舒月有点心虚:“我那是不小心!”
“非要给人家扎小辫结果扯下人家好几根头发也是不小心?!”
“……我那是好心帮他打扮!”
很快,这个暑假就过去了,阿彻该走了,简舒月感觉自己马上就少了一个大玩具,有些郁闷。
某天简舒月睡醒的时候,才知道人已经被他家大人开车过来接走了,临走前还过来找过她,但她睡得跟小猪一样喊都喊不醒。
简舒月有点不高兴,这种不高兴,一直持续到放寒假,他又被家里人送过来过年了。
就这样,阿彻来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暑假和寒假,直到秦奶奶去世的那一年。
那一年简舒月刚上二年级,除了个子长高了一点,依然是那个整天爱惹事的‘小疯子’。就连学校的老师有的时候都拿她没办法,但好在她学习很好,科科都很好,是每次挨完训都还能拿到年级前三的成绩。
她大概是全校唯一一个成绩好但是不讨老师喜欢的学生了。
一般的男孩儿都不敢招惹她,但凡敢招惹她的也都被她给折腾跑了,所以整个小学期间,她能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也就那么几个。
其实她最期待的,还是阿彻放假回来的时候。
他不在这个城市上学,他的学校在很远的地方,每次只有暑假和寒假的时候才会被家人送来一段时间。
他在秦奶奶家的时候,也极少跟别的孩子玩耍。
有一年还没到放假的时候,秦奶奶忽然生病了,被家里人送去了医院,简舒月放学回家一听阿彻也来了,立刻就嚷嚷着要去医院看秦奶奶。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那孩子似乎是瞒着他爸妈自己过来的,”
“他自己来的?那我要去看他,秦奶奶身边都没人照顾的。”
说完立马就被她爹拍了一下脑袋,“你一个小屁孩子懂什么照顾,秦奶奶那里不缺人,他们家请了护工的,咱们街坊邻居也都轮流去看,你就别去瞎捣乱了啊。”
小时候的简舒月要是能乖乖听话就不是小时候的简舒月了。
趁着爸妈都去小店里忙活的时候,简舒月就偷偷溜出家门了。
那个时候大街上还有人力蹬的三轮车,起步价一块或两块,简舒月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兜里只有三块钱和两个棒棒糖,她花两块钱坐了三轮车,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了医院门口。
“我只是个九岁的小孩,自己来医院会不会太奇怪?”
面对不是自己地盘的陌生地方,简舒月就有些发憷了,好歹她很快就恢复成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社牛,硬是凭着一张无辜的小脸跟着几个大人混了进去。然后在偌大的医院里一阵乱窜,生怕陌生的大人们把她当成走丢了的小孩给抓回家。
医院实在是太大了,她连秦奶奶是在门诊还是住院部都不知道,上上下下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人。正当她打算厚着脸皮找护士问一下的时候,忽然在一个走廊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边还有一个护士在跟他说话。
这两年她和阿彻每次见面,都会发现当初那个和她差不多身高的男孩儿都会长高一些,上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比她还高了。
走廊里那个男孩儿穿着一身不知哪个学校的校服,看起来比她学校那个松松垮垮的运动校服要好看许多,一身的黑蓝两色把他的脸色衬托的很白,个子也比上次她见到的要高了一些。
简舒月顿时激动起来,赶紧跑了过去。
然而跑进了她才发现,他身上那身好看的校服是湿的,就连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手背上、额头上但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有伤,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磕碰。
是被人打的。
“你家长呢?怎么就一个人来陪奶奶呢?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有人打你吗?”
他也看到了简舒月,愣了一下,他没有回答护士的问题,而是转身朝她走了过来,
简舒月看到他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痕,还有胳膊上的一片青紫,立马暴躁如雷:“谁?!哪个不要命的混蛋玩意儿敢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