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见到也是在半夜,爸爸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谢斯遇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旧的衣服,双臂环抱着弯曲的膝盖,蜷缩在墙角,放缓呼吸,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谢父摇摇晃晃走进家门的姿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他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倾倒,撑着地面想要站起。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又讪讪地缩回原处。
不能对这个男人展露出半点善意,否则遭受到毒打的几率非常大,最终吃亏的还是谢斯遇自己。
尽管有时他什么都没有做,仅是安静地待在自己房间里,依旧会被谢父抓出来泄愤。
谢斯遇目光跟随着刚进门、满身酒气的人移动,眸底带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狠厉。
只见谢父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撑着黑霉斑驳的墙壁,缓缓走到窗边。
窗户左边的墙面明显与房内其他墙面格格不入。
被主人重新精心粉刷过,干净洁白,不染尘埃。
也是这间房子中唯一的净土。
白墙上挂着一个a4大小的木质相框,谢父望着相框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悲哀与痛苦,嘴里还正碎碎念叨着什么。
只不过相框中间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谢父的举动似乎被人下了某种未知诅咒,整个场面上看上去十分诡异,任谁看过之后都会感到浓浓的恐惧。
除了蜷缩在墙角的谢斯遇。
对于眼前出现的诡异场面,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等爸爸对着空荡荡的墙面念叨半个小时左右后,他便会将手中的酒瓶移到嘴边,一口气喝完。
有时候是啤酒,有时候是劣质的白酒,有时候是不知道从哪儿讨来的自酿酒。
无论哪一种,谢斯遇都万分厌恶。
掀开酒瓶盖子,酒精一涌而出,挥发在空气之中,并且催促他心底的恐惧因子滋生。
空酒瓶砸落在地面,发出的不是清脆响声,而是拉响了某种急促的预警。
预示谢斯遇将要遭殃。
果然没过几分钟,谢父浑厚的声音在回荡在屋内。
“那个小扫把星呢?给老子滚出来。”
说着,他一脚踹倒了挡在路中间的木椅,一手叉腰,一手指向谢斯遇的房间大喊大叫。
‘小扫把星’
从小到大谢父都这样称呼谢斯遇。
甚至在最开始,谢斯遇处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时,他一度认为‘小扫把星’就是自己的名字。
直到后来被好心的街坊邻居知晓纠正,他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谢斯遇’。
“老子数三秒。”
“老子三秒之后看不到人,你就完蛋了。”
谢父醉醺醺的,醉到连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嘴上却不肯饶过谢斯遇。
“一……二……三……”
谢父每出一次出声,谢斯遇的心脏跳动便不自主地猛烈一分。
他交叉着一双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同时在心里祈祷,祈祷面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种情况时常发生,遭受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毒打,还没完全养好结痂伤口又重新冒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