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唯一的一点耐心也是给了贾赦。
迎着忠义亲王那担忧的神色,贾琏张开满口甘苦的嘴,无奈万分:“师父,我发现您老最近有些多愁善感?这虽说御医有些夸大,但是你这身体情况,竟然比我父亲都还不如。还是先好好养伤。”
他也是才昨夜知晓,忠义亲王竟然是用苗疆巫蛊之术吊着命的,他的心脏受损,动怒动情都会损伤寿命。虽然没他联合司徒乐“威逼”郑老御医,让其对外宣称的半年那么短暂,可若接下来不好好放缓心情,整日忧思忧虑,那也是极损寿命,时日不多。
“嗯,我会的。”听着贾琏话语中的浓浓关心,不带一丝掺假,忠义亲王心理却是愈发苦涩了一分,但面色也未显露出来,示意三十六骑将王志远暂且押下去。
许久不见回复,如今终于听见对自己的处罚,王志远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了回来。终于减缓一下对子孙根的恐惧,但一想起自己因此却是背叛了恩人王子腾,又不由得泪流满面,懊悔不已。
“求求你们,一刀给我个痛快吧!”被押下去的王志远挣扎着:“否则,我对不起王子腾王大人!”
“堵嘴。”忠义亲王一听着凄厉呼喊恍若乌鸦一般嘎嘎叫的声音,忙不迭对左右吩咐道:“将王志远伪装自杀,扔回大牢。”
“是。”
王志远闻言,目光露出一抹惊恐之色,这……这他虽然做了必死的准备,可毕竟已经坦诚相告幕后黑手了,居然还要被斩杀?这简直是狼心狗肺!
可惜,这一回不管王志远如何呼唤,如何挣扎,三十六骑却是下了狠手,让人丝毫动弹不得。
眼见王志远似乎一脸死不瞑目的被拖走,贾琏侧目看着忠义亲王道:“您打算怎么办?将此消息告知皇帝,没准能缓皇家教育危机。”
“苍蝇不叮无缝蛋。若不是司徒静跋扈狠厉,若没有老六的神来之笔,呵呵,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忠义亲王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不咸不淡接着道:“至于王子腾,只有收拾他的办法。用不着跟这事牵扯在一起。”毕竟,主谋是大臣跟主谋是公主,这受害者所获补偿完全不一样。
“况且我父皇,哎……”忠义亲王想着自己收到太上皇临朝直言皇室教育,到最后甚至还下了罪己诏,不由长叹一声:“他老人家心倒是好的,可惜没准便是好心办坏事了。”
他的父皇继承皇位过程简简单单,毫无波折。而且他和他仅剩的兄弟贤王,那也是经过战火洗礼的,兄弟俩的感情很好。于是,他便按着自己与兄弟相处的经历套到了他的儿子们身上。
殊不知,不提皇位这巨大的诱惑,独苗与多子家庭的相处完全不一样。像贾家,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都能闹出兄弟不和的事情来,更何况像他们,一共九个兄弟,每个兄弟娘还不一样。
作为被“关爱”的嫡长子,他是深切的感受到兄弟们嫉妒他的眼神。几十年下来,他的兄弟已经都快形成一种思维定势——不管干什么,父皇你都是偏心大哥的。
可问题是不提他因无母,父皇当爹当娘抚养时相处的感情,便是按着世俗律法,他是嫡子,还被册封了太子,那么有些份例,便的确是他的。这是天然的“优厚”,是身份带来的。
况且,他自己还觉得父皇对他的偏爱只是出于一个帝王对于未来继承人的期待。他真正宠溺,恍若普通人家父亲对待的,还是小五。
忠义亲王默默将自己这番所思所想掏心掏肺的跟贾琏聊了一聊,苦笑着:“不提当年父皇与我当年的确犯过所有皇帝和太子都犯过的错,但他在其他方面也是尽到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可惜,就以我对老六多年的了解,恐怕他今日只觉难堪,没有其他感触。”
“儿子生太多也不好啊。”贾琏听完之后,沉默许久,回道:“偏心这玩意千古难题,谁也解决不了。”
说完,贾琏忽然间笑了起来:“不管我以后有多少孩子,我肯定不偏不倚。”
见贾琏笃定的幻想日后子孙环绕的场景,忠义亲王失笑一声,缓了缓先前提及那些冤家兄弟的落寞之情,回道:“这话可别说得太早太满,否则要打脸的。”
“因为我只偏心赦大娃。”贾琏笑着起身,缓缓朝外走:“您老休息吧,我去看看我爹。”
忠义亲王:“…………要不我也傻了?”
边揣摩着当“傻爹”获得的好处,忠义亲王起身跟随了过去,但还没走两步,便见自家宝贝火急火燎的回来,眉眼间还带着明显的怒火。
“幺幺,怎么了?”
“皇爷爷……皇爷爷要离家出走。”
“什么?”忠义嘴角一抽:“不是刚得到消息,他老人家霸气无比大义灭亲。这据闻京城老百姓都赞好呢。他不是最喜欢这个民心的。”
话虽然这么说,忠义亲王眉眼间却是掩饰不住的有份忧愁。
“还能有什么事。”司徒乐抬手搀扶着忠义亲王回屋,边道:“皇爷爷不是全副圣驾去了乾清宫,当朝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五公主。他下朝后跟皇帝密聊,不知谈了什么,皇帝甩袖离开大明宫。这老戴宣了御医,还找我去劝劝。结果就看见他老人家闹着要离宫出走,说是撒手不管这帮翅膀野了的。”
说完,司徒乐话语轻了一分:“皇爷爷问我,五叔私自离开长春,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忠义亲王一听这话,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只觉心绞痛,忍不住手捂住心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