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边说从盒子里抓一把,往下扔。
泛着金芒的金叶子哗啦啦的往下落。屋檐下大房的小厮丫鬟们看看贾琏,然后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贾琏一脸麻木。这不按着贾三岁爹的性子,他能表演上吊自尽。自打贾赦好转,能下床活动,他已经撞过门柱跳过湖拿衣服绑过自己甚至打算噎死自己。
据隔壁打小跟随贾赦一起长大的贾珍透露说,这些都是贾赦当年熊的逃避功课的手段而已。
如今,用来逃避喝药。
深呼吸一口气,贾琏侧目看眼端着药的兴儿,感觉自己夺魂后,太心慈手软了些。
为了照顾贾赦,他连收割“杀死贾政”后的胜利果实都来不及,就眼睁睁看着贾政躲过最重要的“头七”,体面的入葬。
不过也算看到了贾母的“成长”,从单纯靠着贾赦的愚孝到发展出了决绝的狠心。
一想起贾母故作慈爱的面目,贾琏冷笑了一声。作为推倒贾赦的罪魁祸首,贾母当夜连探望都不曾来,让赖大请的大夫,速度连兴儿去请的都不如,甚至此后贾赦连续昏迷多,清醒少,便借口处理贾政丧事也未踏进惊涛院一步。还对外说的是贾赦收到贾政死亡消息,因为心忧而一时不查,在花园摔了一跤。
等贾赦又断断续续发烧昏迷一个月多,终于清醒过来,还傻了之后,倒是哭哭啼啼来了惊涛院,说起了自己的慈母心肠。
可惜,贾赦已经傻了,赏了贾母一锭银子,扭头就泪眼巴巴,边哭边发誓:“儿子,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这戏子怪可怜的,这么老了还要出来干活,我不要像她一样哇!”
贾赦说的这话倒是阴差阳错的格外解气。
不过,贾母倒是闻言面不改色,从此后格外宠着顺着恍若三岁的贾赦,各种给钱,还时不时来嘘寒问暖。
正因为此,贾琏倒是觉得贾母有几分值得正视起来。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惹谁绝对不能惹女人。
他也想趁早斩草除根,可惜环境不允许。
他能给贾政下壮阳药,是因为有个花天酒地的贾赦,各种小药方一堆,材料齐全。贾政明面上一派正经,暗地里却是一直在派小厮朝贾赦小厮各种打探贾赦到底有什么保养秘法——因为贾赦有多次一夜御五女,金枪不倒的风流史;能够浪了几十年了,还一直能各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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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自己近两月一直重心在贾赦身上因而错过的机会,贾琏神色冷了冷:“父亲,下来,时间到了,喝药!”
“你喂我。”贾赦开开心心爬下木梯,蹦到贾琏面前,仰脸看着:“要不然我就找祖母告状去,说爹你凶我!”
贾琏额头青筋猛地崩出:“都说第二百三十六遍了,你现在三十三,不是三岁。我是你儿子,不是你爹!”他不能任由贾赦在黏着他了,哪怕扎着兔脑袋的贾赦一脸小兔纯澈的眼神看着他也不成。
他可以提前养个“儿子”试试手,但是贾母和二房众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如今贾政也算入土为安,热孝过去了,贾家的名声,或者说二房既想要荣禧堂也要名声二选一的困局就在摆在他们面前。
他可不觉得这些人能够老老实实的,尤其是如今贾赦痴傻一事众人皆知。
“我记得啦,你看,我……”贾赦伸手抓了一只兔耳朵,指指上面的瘦直俊秀的字,道:“看,我记下来了。琏儿是儿子,宝宝才三十三岁啦。”
一脸好聪明的贾赦又迫不及待抓住另外一只兔耳朵,炫耀着:“我现在是贾家老大!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贾琏冷笑一声,掏出铜镜递给贾赦,问:“你脑门写的是什么?”
贾赦捧着铜镜,可怜巴巴的开口:“乖乖听儿子的话。”
“撒币游戏结束了,喝药,然后去读《三字经》。”
“是。孩儿遵命。”
贾赦说完耷拉脑袋捏着鼻子喝药,徒留贾琏默默迎风生闷气。
贾赦吞宝玉
贾琏扪心自问,对于所谓荣国府的权势他还真看不上眼,但是他姓了贾,就算分家分宗能甩掉荣国府这一烂摊子,也也避不开当今的不喜。
因泰兴帝退位,被尊上皇,其子宸晟帝便被人称为当今。
当初初来乍到,贾琏恍恍惚惚想起纪念帝号,便忍不住笑了,这皇帝得位有多么不正,给自己缺心眼的以宸为帝称?
到如今渐渐了解了一二往事详情,倒是有些“理解”起来。
泰兴帝是周朝第二任皇帝,年少继位,改革弊端,励精图治,又拓疆千里,威慑四方,堪称一代霸主。可惜这位霸主,孩子没教好,其膝下一共九位皇子。嫡长子司徒宸,三岁被封太子,虽然未才智无双,但也仁厚友善,但是最终因为救驾,体虚且不良于行,最后自辞太子之位,得封忠义亲王。如今其与独女安乐郡主,轻易不出王府。
太子之位空出来后,其余八位皇子争夺愈发白热化,还有人利用起了前朝余孽,后宫前朝兴风作浪,最后这段残酷的争嫡之战被概为“巫蛊之变”,官场中人谈之色变。
泰兴帝以雷霆手段镇压后,将皇位给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六皇子司徒宪。一个母家没有,生母只是宫女的皇子。
当然,也是他没得选。太子无后,身份相当的继后之子爱龙阳,人尽皆知,且其一开府被封秦王,便跑得无隐无踪。后来前朝余孽作乱,有一队神兵精锐入京,血洗镇压。世人才知晓秦王奉命训了兵。
秦王身份实力都有,但千言万语一句话断袖,无香火可继承。据闻当初泰兴帝因此被气得又病重一分,把人往白山黑水,众人皆知的苦寒之地一贬,还放言此孽子无诏不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