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尤氏拜托贾王氏出手卖祭田,而后让贾王氏从中收取两层利润,贾王氏卖给同为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联合其妹妹一起以低价诓骗贾尤氏,又获得三层利润!”贾琏将厚厚一叠文书翻阅完毕,许久之后,总结道:“这时间从贾王氏生下贾宝玉的那一年开始。”
这样几乎带着偏颇的说法,当下主犯从犯就一目了然。
说完之后,贾琏一推厚重的文书,看向章十一,心情颇为沉重道:“我能与父亲见见面吗?”
他真的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问父亲,既然知晓为何要冷眼旁观,任由贾家败落?其余不说,这祭田乃是贾氏一族的根基……还有想问问父亲,来金陵到底为何事?这几天昼夜而出,安全吗?
可是在见到憔悴不已,两眼乌黑的“贾赦”,贾琏关心之情旋即占据了上风,祭田什么的有银子了照样可以购买过,一切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情。
“父亲,您还是请多多注意些身体吧!”
“嗯。”司徒锦这几日带着手下的精英清查各路江南牛鬼蛇神,也十分忙碌,这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见贾琏,关心一下贾家整顿进度,在历经槽心的江南官场,对贾琏初次处事也算满意之际,听到便宜儿子的关心也十分的熨帖,“说说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为父慢慢教你!”
“多谢父亲,但是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贾琏难得听闻“贾赦”要亲自教自己理事,嘴角不自觉的上翘,眼里慢慢,但是目光触到“贾赦”的明显没有休息好的容颜,还是抑制住自己开心的神色,颇为担忧的说道。
“我自有……”习惯了独断的司徒锦再一次听闻贾琏的拒绝,眸光中刚带了一丝不喜神色,但是一看人一半开心一半忧愁两相结合无所适从的模样,无奈的叹口气。
他又不是天生的劳碌命,只不过幼时被逼迫的成大,然后习惯成自然,如今更是一堆孽障,他为父只能跟在屁股后头擦!
“哎,要是……”司徒锦一想起自己那成串蹦跶的儿子,头一次觉得其实生三四个,有个挑选的就差不多了,生多了都是债,浪费国库银子!
揉揉头,司徒锦听过章十一的禀告也知道两小孩在纠结什么。
“宗族的确很重要,但是尾大不掉的也可以学习壁虎断壁求生,至于礼法人言可畏什么的,只要大道理站在你这边且有足够的实力,又何惧有之?”
“父亲,你的意思是?”
“不想管,管不了,分宗便是!”
分宗
“分……分宗?!”
贾琏一张俏脸一下子唰白,毫无血色,世人向来只爱连宗,几乎很少有分宗一说。在用宗法维系的纲常伦理的世俗社会之中,有时候连王法都低其一筹。一个人没有了宗族就没有了根!
“你与蓉儿去商量着办吧,荣宁两府未来是靠你们肩扛的。”司徒锦不急不缓的说道。对于他来说能施以缓手捞一捞槽心的荣国府众人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连宁国府也是碍于血脉,在政治上属于先!天的同盟,一下子掰扯断的干干净净恐引起人怀疑,否则早就收拾了。
贾琏张张嘴,看自家亲爹若泰山崩于面前色不改的淡定模样,渐渐的因分宗一词扰得自己不安的心虚也慢慢趋于平静,想了想近日贾家之事,的确有些人野心大的管不了,而有些压根不想管。诸如贾王氏,金陵族人。
一瞬间脑海略过种种,贾琏郑重的点点头,然后眨眨眼,用一双狭长优雅漂亮极了的眸子默默的看向司徒锦。
司徒锦愣了愣,朝桌案上的沙漏看了一眼,许久之后叹口气,但是嘴角却不自禁的浮现笑意,“乖儿子吖~”
话一出口,带着笑意的脸不过一瞬又僵硬住,司徒锦默默的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学的那槽心玩意,乖儿子跟乖儿子吖,一字之差,两者谬之千里!
前者乃是慈父心,后者乃是槽心,黑心,没心没肺!
揉揉被气噎的胸膛,司徒锦朝着北方的天空极目远眺,像是想要有千里眼顺风耳知晓京中一切可否安好。
被惦念的贾赦山中无大王,猴子当家,小日子过的很滋润。皇子圈起来种田了,蹦达的朝臣都蹦达到菜市口了,剩下的臣子家里的心肝宝贝还在接受劳动改造中,没有人在这诡谲的氛围中愿意当出头鸟,故此前朝很平淡,每日几乎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鸡毛蒜皮小事。
不过前朝风平浪静,不代表后宫安静如湖,没有一丝的波澜。
翻翻《帝王起居注》,皇帝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宠幸过后妃了,在联系之前的病重,不少人在私底下默默的关心皇帝的龙体是否安康。于是……
贾赦很委屈,非常委屈的指着鼻子上两坨染红的棉布,“戴公公,戴内相,戴大爷,我不去碰后宫女子,那是皇帝的人,心机霸王花我惹不起,但是你不能把我憋出火来啊,真得,要喷火了喷火了!!!”边说又非常怨念的戳戳鼻子上的棉布。美人送汤,他一时没忍住,想想红袖添香多么风流啊,但是谁能告诉他?汤里为什么会加料!!
说好的试菜小太监呢?
果然是霸王花!都有胆子往帝王宴中加猛料!
害他都泡了好几趟温泉,就差泡得起皱子皮了。
面对贾赦的控诉,戴权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皇上您才三月,主子说了若是坏了他的身子,让他您一辈子……呵呵与奴才一般。”
贾赦闻言瞬间浑身僵硬,颤抖着,“你……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