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心腹大臣的求见,奏折留下,人走。
至于皇子的求见,通通都不见,免得见一个,一大串说偏心。
“哎……大老爷我现在该去怡红楼听戏了。”贾赦一手托腮,默默的看着沙漏,无限的眷恋以往悠哉的小日子。
“皇上,您今日的字还未练完!”看人在发呆消磨时光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戴权一板一眼的提醒道。
贾赦回眸斜睨了一眼戴权,双手扶脸,“老内相啊,咱们好歹也算熟人了,聊个天,要不然我憋坏了怎么办啊?”
“皇上,您要奴才说老国公的旧闻鼓励您奋发向上?”他跟贾赦唯一有交情的就是其父祖了。
“我祖父的都能倒背如流的,父亲的也……”每一次他若是哪里惹到老太太不开心了,老太太就会说你爹当年如何如何,听得他都心里腻歪了!贾赦扰扰头,嘿嘿的傻笑了一声,特意翘首左右转了一圈,压低了声响,一副我们说秘密的姿势,“你跟他很长时间吧~~不如说说他当年被我岳父罚抄写,我大舅子有没有狠狠的嘲讽他!”一想起当年他小舅子当庭啪啪打皇帝脸,说“毛躁之君,不可谋也,张家后裔,此后绝不跨朝堂一步!”
那气势,他十分的佩服羡慕,虽然人说完话之后拍拍屁股潇潇洒洒的走了。留下他一个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毕竟女婿好歹也算半子。皇帝万一欺负不过本尊,暗搓搓的收拾他怎么办?
戴权立得依旧笔直,听见这话,眼里不禁冷了又冷闪过惊愕神色,默默的瞅了一眼在异想天开的贾赦,微微挥动拂尘,淡淡的开口,重复,“皇上,您的字还未练完,将军晚上要来检查的。”
“内相,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塞银子了!”贾赦头朝另外一边一侧,埋在御案上,愤愤威胁道:“每次都说他,我祖母跟我说过狼来了,有些东西玩三遍,就不灵了。这皇帝说检查也就吓唬吓唬人……”
司徒锦刚出密室门,来到书房,就听贾赦在大放厥词。
“所以说啊,内相,别这么严肃嘛,笑……”贾赦回头,立马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就往后跌去。
司徒锦懒得跟人计较,拿起奏折开始批阅。
巡盐御史林如海跪奏,今冬私盐贩卖猖獗,百姓驱利获益……
礼部尚书唐卫奏球,今科举子士气浮躁,追名逐利之辈甚多,诸位皇子过于礼贤下士。
吏部侍郎……
原以为三人监政,阁老票拟,好歹能互相权衡一下,但是似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闹得愈发不可开交,当他死了一样!
司徒锦批阅奏折眉头蹙得愈发紧,面色也暗了一寸。
看着人眉头拧了起来,贾赦心里悠悠一颤,默默的回想了一番,这奏折他拿来的时候瞥过一眼,无非就是互相告状嘛~诸如:父皇,你到底信不信我,我是你的儿子啊!你宝贝的儿子啊!!某某兄╱弟,居然敢欺负我,儿臣不依啦~~尤其是密信,都是这样开头的——皇上皇上,我历经千难万险,发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秘密,我跟你说他居然有贪污。
正想着,忽地看见司徒锦的手略动了一动,从案上翻出一奏折,脸上神色也变了变,道:“史家保龄侯上奏—”故意停顿,看了一眼贾赦。
贾赦不解。
目光在人身上慢慢晃了一圈,将目光挪到奏折上,司徒锦眸子一闪,嘴唇一动,道:“私下预备换欠款三十万两。”
欠款(上)
“还欠款?!”
贾赦一愣,看了一眼乾锦帝,才猛然想到人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勋贵欠款大都是因太!祖皇帝仿舜巡之事,众臣接驾把银子花的跟流水一般,然后“哭穷”向国库掏银子,以表示自己真身家清白,没怎么贪污,更是亏空了!其实吧,接驾皇帝,勋贵都是私下里赚得泼盆满贯。而且,原始的开国勋贵乃是论功封爵。论的自然是战功,战功多也意味人攻城掠地抢到的财物多!
发的战争财起家,这家底厚的流油,但也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所以大都琢磨着广置业让家产由暗转明。反正,其他家他不知道内里,就是贾家,他祖母在世之时,家业明面上完全清清白白,联合隔房宗妇,发展祭田,族学,而后他坐山吃空也能几辈子衣食无忧(当然这要建立在贾家上下不贪污一针一线,尤其是当家主母没弄私房钱的情况下)。不过,看着司徒锦手握奏折,脸色越来越冷,很识相的闭嘴。
上面那位爷,也南巡过,两次,甄家接驾。因奉圣夫人而新荣暴发之贵狠狠地展现过甄家的巨富。【别讲银子成了粪土,凭是世上有的,没有不是堆山积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立压了当年太!祖出巡。
一时静谧,偌大的承清宫,恍若无人,唯有夜风吹拂,烛光摇曳映着地上斑驳的人影。
“赦儿,日后若是皇帝说起还款一事,你要偷偷私下归还,但不能一股脑儿全还了!还一半,还要弄出砸锅卖铁的模样,剩下的分期还款,最好还要加上利息,这般一来,皇帝心里总会还记得你,咱们不求高调,平平稳稳的渡过贾家改门换户的年代!”
耳边忽地回想起老妇人语重心长的话语,司徒锦眉目一挑,单手扶额。
有了贾赦的记忆,纵然贾赦不理事,但臣子间的猫腻也看得多。君臣思维的对换,给了他不同的人生体验。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气,拼命的安慰自己:无关对错,只是君臣立场不同!但无疑,作为被欺骗的人,他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