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随后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易玦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这两人的水平,她就大概能猜出这些重生之人普遍修为低微,甚至包含像陆贤一样的普通人了。
“天道”应该是想走确保量大的底层路线,所以也无所谓他们的修为吧。
更何况,修为更高的修士,一般心性和天赋都更好,会有一定的傲气在身上,未必就能够乖乖听所谓的“仙人”指挥了。
想要瞒过他们的洞察,伪造出一份虚假的记忆,同样并不容易。
这些人虽然被“天道”利用,或许做过对她不利的事,但说到底也不过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棋子罢了,易玦不至于对他们生出多么重的恶意。
但也不能现在就放他们离开……
易玦苦恼地皱起眉,以防万一,她需要他们先在北域这边停留数日,制造出他们仍然在正常行动的假象,以迷惑“天道”。
于是易玦想了想,神色严肃认真地说:“接下来七日,我需要你们安安分分待在北域,不得擅自行动或离开。”
“若是你们守信,时间一到,自行离去便好;若是不老实……”
易玦微微眯了眯眼,眼神中透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威胁,“我既然能抓住你们一次,那自然另有手段抓住你们第二次,第三次……我劝你们收好不该有的小心思,对我们双方都更省心。”
说完,她手指间缠绕的傀儡线一松。
几人顿时感觉身体一轻,对四肢的掌控感再度恢复,仿佛双脚终于踏上实地一样有安全感,几乎要让他们喜极而泣。
面对易玦提出的、称得上简单的要求,几人连连点头如捣蒜,自然是无不应允。
见他们的态度确实老实诚恳,易玦眉宇间神色微送,语气舒缓下来,忍不住叮嘱道:“你们所听信的那‘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你们得了它的好处,日后终有一日要偿还百倍、千倍的代价,小心别让自己沦落到死无葬身之地。”
“修行之事,急不得,以后休要走些旁门左道了。最好的仙缘,便是修人修心。”
易玦的语气淡淡的,但一字字清晰地滚落在寂静的车厢中,无端衬托出几分寂寥的故事感,让人觉得她身上怀有一个不能与外人道也的秘密。
有个内门弟子回味过来,意识到易玦似乎对他们并无恶意,除了手t段诡谲之外,态度始终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待到几人下马车,心中都有些如梦初醒之感。
那个内门弟子看着易玦收起纸马的背影,见她行事不急不躁,不像是易怒暴躁的性子,便壮起胆子试探地问:“方才多谢前辈提点。不知您是……”
“你们应该听说过我,”易玦笑了笑,“在下姓易,单名一个玦字。”
“哦,原来是易前辈……”内门弟子下意识礼貌拱手,说到一半忽地卡壳一下,才慢悠悠反应过来。
易、易玦——这不就是他们看到的“未来”中那个灭世大魔头吗?
震惊之下,几个人都木呆呆地愣在原地,目送易玦将马车缩小、收入储物空间里,背影渐行渐远。
许久,一个人不敢置信地开口:“原来她就是……那个?”
他默默地把习惯性滑到嘴边的“大魔头”三字吞了下去。
“看来是了……”
有人冷静下来,分析道:“她虽然手段诡谲莫测、防不胜防,但确实没有在身体上伤害我们,甚至没有动我们一根头发。”
“是啊是啊,她的确不像是滥杀无辜的残暴之人,”另一人附和一声,又苦笑道,“不过,我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了。”
沉默一会儿,陆贤小心翼翼地插话道:“那……我们以后还干吗?”
千万别再拉着他一起折腾了!陆贤在心底默默祈祷。
他甚至开始有些想念金一首了,就连在金一首身边鞍前马后、小心伺候的日子,也比被易玦控制着浑浑噩噩度日来得幸福。
其余人立即齐齐望向最有话语权的内门弟子,被重重视线包裹的人白了他们一眼,往脚边啐了一口:“以前是干了事情有好处拿,现在继续干下去,恐怕要惹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我们也都明白所谓的未来是虚假的了,而会用这种子虚乌有之事骗人的‘仙人’,想想也知道并非善茬。那我们还干什么干?上赶着找死吗?”
其余人纷纷点头,他们直到现在想到易玦,仍然觉得惊魂未定,哪怕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了。
有人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所以,应该是有人在利用我们,针对刚才那位吧?这么大的手笔……那位易前辈也不简单啊。”
她仰头感慨:“要是我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内门弟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吟吟地鼓励道:“那就听易前辈的,日后不要再想着什么天降机缘,踏踏实实修行吧!”
“嗯!道友们共勉。”一行人心情轻松下来,结伴走向附近村落,打算找个歇脚的地方待过七日。
……
易玦一路向海岸边走去,越是靠近大海,风就越是大了起来,她随手从储物袋里找出一根发带,把耳下的短发堪堪扎起来。
当地靠海,以捕鱼、造船为业,大多数相同姓氏的人们聚在一起,组成共同劳作、生活的村落。
易玦路过许多渔村,有的富裕一些,家家户户用坚实漂亮的砖瓦砌起房屋,有的贫困一些,木屋、茅草屋都有。
这边的村落实在是太多了,鳞次栉比,易玦只能粗粗地用神识扫过,看村内一派平静祥和,便继续向前赶往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