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州疆域比哈兰还要大,就眼前所见,估测草原占地很广,盐茶的重要性想来一样不容忽视。当初,跟随钟家过来的很多人都在担心没盐可吃,这样,他们只能流浪,暂时从猎物里摄取盐分,直到找到盐为止。
这段迁徙的生活估计不太美妙,大周朝人过惯定居的日子,和牧民一样过居无定所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是灾难。
之前,还有人疑惑,为何钟庆然这么快就找到地方落脚,直到现在,简明宇和钟庆书方才明白,有着瀚海这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盐湖存在,哪里还用得着费心去找盐?
“现在分不出多少人手做这个,可以先在潮水涨不到的地方建一个小盐池,无论是挑水还是用吊桶打水,所费劳力比起煮盐只少不多,你们有什么更好的想法?”钟庆然决定集思广益。
他的话语打断了简明宇和钟庆书对以后美好生活的畅想,两人却一点都不恼。
“这里能建水车吗?”简明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钟庆然没有立即回答,他沉思半晌,先是眉头微拧,后来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语调欢快地说道:“明宇,海水潮起潮落不说,海流方向也多变,水车估计不大好使。不过,风车应该可以。”
福村离海边不远,这里又是草原,一年四季,都少不了风,不把这现成的资源利用起来,岂不是太过浪费?
“风车?取水吗?”钟庆书阖目一回想,他貌似在哪本书上见过。
“风车的用途很多,取水只是其中一样。”钟庆然被打开了想象的闸门,脸上的笑意渐盛,“好了,先不说这个,你们对盐有什么想法?”
“盐必须由村子掌控,不管晒制方法有多简单。”钟庆书收起笑容,很是郑重地说道。
简明宇附和,钟庆然也赞成。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除非各家各管各,否则,即便他们一直就如现在这样,也得有统一的制度。显然,那样的情况不会出现,福村有村长,有村卫队,还有各种各样的匠人和铺子,这已经有了城镇的雏形。
若不然,福村就是一盘散沙,不说跟瀚海州原住民对上,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就连草原和山林的猛兽都能欺凌他们。村民可谁都不傻,何况,他们也过惯了被人管束的日子,让他们猛然间自己筹谋,这日子怎生过?
几人商量得正起劲,钟庆然视线中掠过灶头的身影,忙止住话兴,上前几步,掀开锅盖,探头一瞧,招呼两人过去:“快过来看看,能看到盐了。”
简明宇和钟庆书一听,快走几步,看到锅底摊着薄薄一层盐,两人眼里迸射出耀眼的光芒。说一千道一万,都比不过亲眼所见,只有盐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效果才最为震撼。
“这盐颜色和我们平时吃的不大一样。”过了最初的兴头,简明宇发觉异常的地方。
“没事,这是粗盐,里面有不少杂质,食用倒也无碍,就是味道不是很好。要想得到更好的盐,用清水把盐化开,再用滤布等物滤去杂质,再煮一遍,出来的盐质感色泽都上佳,应该会比我们平日用的还好。”钟庆然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他压根就没接触过海盐晒制工艺,这只是他凭借上辈子获悉的知识拼凑出来的方案。可即便如此,也远胜大周朝本土人,由此可见,知识有多重要。
这更加坚定了钟庆然的想法,他一定要在这里办一所学堂,将他所知全都传授下去,这才不枉他来大周朝走一遭。
随着锅中水渐渐烧干,三人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注意力全都集中于此。
简明宇眼疾手快,在锅即将干烧时,手上缠着抹布,将它端离灶头。静待一会,等锅中余热将最后一点海水焖干,盐不再烫手后,三人各自抓了一把,在手中摩挲。
钟庆然也是第一次煮盐,对于盐成形过程的好奇,也就比另两人低上一些。虽说是粗盐,可一点都不扎手,还很细腻,这估摸着和制盐方式有关,晒制的盐,想必不会有这样舒服的手感。
“走吧,滤布我没带,剩下的工序回去再弄。”钟庆然话落,三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回到家,三人齐聚灶房。简明宇将锅重新安置好,翻出几块滤布备用。钟庆然和钟庆书合力将粗盐全都化开,用双层滤布过滤几次后,将盐水倒进锅里煮第二道。
由于是近乎饱和的盐水,水开没多久,就有盐晶析出,这次颜色看起来就舒服多了,熬煮时间也短,三人赶在午时前,终于将盐搞定。
“怎么样?”钟庆然捞了一小把细盐,任其从指尖滑落。
“看起来似乎比我们现在吃的还要好,具体结果,只有用过方才知道。”简明宇没有直接下结论,这样的态度,钟庆然极为赞同。做事还是这样实事求是比较好,不容易出错。
钟庆书以前连盐都不曾注意过,他也是现在管着福村所有物资,才有机会接触,这事上没多大发言权,也就没发表意见,只说他们煮的盐卖相很好。
“呦,你们三个挤在灶房里作甚?”童氏面上有讶色,她没闻到食物的香味,看三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做吃食。
钟庆然往边上挪了挪,让开一个位置给童氏:“阿奶,您过来瞧瞧。”
童氏好奇地凑前一看,面带不解地说道:“这不就是盐吗?你们倒那么多进锅里干吗?”
“童阿奶,您瞧仔细了,这可不是你家的盐,是我和庆然明宇一起熬煮的。”钟庆书出言为童氏解惑,脸上的得色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