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王凌已经准备好,几个船工合力把人给拉了上来。
“你们几个把王凌送回舱室,给他收拾一下,你们也注意点,时间不等人,再有人掉下船,我可不管了。”周茗话说得很直白,船工们呐呐应着。
王凌也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他运气不好,栓绳子的地方承受不住往外扯的力量,直接开裂,这本来也没什么事,可事情就这么巧,此时刚好一个浪头过来,船身往一侧倾斜,把王陵给甩下了船。
楼船刚启动,钟庆然便听到船右侧传来锣声,转头一看,就见护卫船正和楼船并驾齐驱。就耽搁了这么一会时间,护卫船便赶了上来。
只一愣神的工夫,楼船这边也敲响了锣声。钟庆然听不明白通过锣声传递的信息,但也能大致猜出是什么意思。
见事情已经解决,钟庆然便转回船长室,这最后的紧要关头,他不能缺席。
刚才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王凌身上,事了之后,船工们各归各位。那些负责底舱的船工返回时,惊讶地发现底舱积水只比他们离开时多了一点,多的那点量,不仔细留心可能还察觉不到。几人淌着水四处查看,得出结果之后,各个都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
踌躇片刻后,几个船工决定还是该去给船长报个喜,选出一人去禀报之后,剩下几个船工便开始往外舀积水。
“风太大了,让所有在外巡视的人都撤回来,即便船舱裂了都不用管,等冲出强风范围再说。”钟庆然一脸郑重地说道。
这次,周茗没反驳,直接发出指令。
听到这个命令,巡视的船工们一个个面带喜色,刚才王凌就倒霉催地掉下船,现在风比刚才还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步上王凌的后尘?周船长可是明确说了,再落海,他不会停船救人,他们一个个心都悬的高高的,现在总算可以安心。
在被一个浪掀上天,再落下后,风势有所减弱。
“我们安全了,安全了!”几十个人的齐呼声,几乎把风声和海浪声都给盖了过去。
周茗不由多看了钟庆然两眼。
钟庆然没在意,重新穿好油布衫:“眼下没我什么事了,你就照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行,直到彻底驶出风暴圈,在那里休整一下,再调整航向,朝瀚海州出发即可。”
周茗点头应下,等钟庆然一出舱室,他再也压不住脸色。他算了一下,若按照既定的航道走,这个时候定然还陷在风暴中,就刚才的风力,已经使船体出现了好几处裂缝,若再大一些,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收拾好心情,周茗将心神全都放在船务上。
“大力,等风再小一点,就派人去查看船体损坏状况,能修补的立即修补。”
“是。”张大力接下命令,就等着风势再弱一些,便即刻去执行。
钟庆然重重叩了两下舱门:“明宇,是我,开门。”
简明宇反应很迅速,不过片刻工夫,舱门便应声而开。
“明宇,快拿干衣服给庆然,看把人给冻得。”童氏一脸心疼。
童氏还真没说错,尽管有油布衫遮雨,钟庆然身上的衣衫还是有不少地方湿了。要不是他穿的是皮质衣衫,恐怕打湿的地方会更多。
现在没有热水,钟庆然只能将就着,将身体擦干净之后,便套上被焐热了的衣衫,才换上没多久,他便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风雨渐消,不是暴风雨已经过去,而是他们彻底走出了风暴范围。看着一边风雨肆虐,另一边却风平浪静,阳光普照,钟庆然心里生出几分雀跃,这种情况可不多见,他得好好欣赏,最好能画下来。
钟庆然还真就这么做了,不是他不务正业,实在是,船务由周茗照管,钟家一行人的事情,由钟老爷子负责,至于伤员,不是还有个郎中在吗?他在看过他爹和三个叔叔他们后,便铺开画纸,把这一景象给记录下来。
一离开风暴区,护卫船长李琛便下令护卫船向楼船靠拢,水手迅速架好踏板,李琛脸色焦急地走向楼船。
“你的船出问题了?”周茗虽在询问,却没半点问询的意思。
“嗯,船漏水很严重,我一直让人在往外舀水,可没用啊,除非我派上所有人,这怎么可能?现在舱底积水已经半人深了,还有部分货舱和一层舱室也积了水,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你稍等。”周茗一听便明白,这样的症状,估计也是和他所在楼船一样,粘合剂失效了,要不,两艘船不会出现如此相似的状况。只是这是为何呢?他能确定,这两艘船根本没任何关系,造船年份都不同,不可能使用同一批粘合剂。
想的头都痛了,依然没闹明白,周茗不再折磨自己:“你等等,我去请钟少爷,或许他能解决你的难题。”
“……”李琛一脸茫然。他自然知道钟庆然是谁,可这事和他能扯上什么关系?
钟庆然就坐在窗边,周茗一眼就瞧到。
“钟少爷,护卫船也出了和我们船一样的状况,水下船体渗水极为严重,不知您是否还有办法解决?”周茗心里有些忐忑,就怕钟庆然说出否定的答案。造一艘战船不容易,若就这么由着它沉没,这损失可不小啊。
钟庆然搁下笔,不解地问道:“你们缺钱吗?怎么一艘两艘都出这样的问题?”
周茗很是尴尬,他是退伍水军,自是清楚他原先所属的舰队并不缺经费,可要他怎么解释?他自己都想不通啊!
“好了,我过去看看便是。”钟庆然被打断作画的雅兴,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渝的神色,孰轻孰重,他心里明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