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老爷,钟正礼来了。”
“哦?”陆景披上外套,眼里尽是兴味,“走,跟老爷我去瞧瞧,我那便宜女婿胆子不小,昨天才被我揍过,今天居然敢登门,可真稀奇。”
钟庆然三人被引入厅堂。
钟正礼一踏进陆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浑身难受。昨天他挨了一顿好打,嘴角现在还疼得紧,若不是傅掌柜让他过来,他是打死也不会登陆家门。
“呦,未来女婿上门,我这当岳丈的忒有面子。”陆景脸上带笑,眼里却全无温度,“别站着,坐,说吧,找我何事?”
“我来见见陆香儿。”钟正礼也是豁出去了,他身边可站着三侄子,这要还心里发虚,可对不起三侄子的名头。
“小女作为深闺中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陆景眼中满是不屑。
钟庆然看了一眼陆景,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起身向厅堂外走去。
“这小子是谁?小小年纪就这么目中无人,长大还了得?”陆景语气颇为不满,给矗立一旁的家丁打了个眼色。
“这是我三侄子,敬乡男!”钟正礼挺直胸背,一脸自豪。
听见这话,家丁们停下脚步,一个个都看向陆景,朝廷新封的男爵,他们可不敢拦。
陆景眼眸暗了暗,随即恢复正常,大笑着上前:“真是贵客登门,之前是陆景招待不周,望勿见怪。不知钟少爷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陪我三叔来见见陆老爷的大千金。”钟庆然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钟少爷,我这闺女身娇体弱的,昨天又受了那般委屈,不敢出面示人呢!”陆景话说得好听,里面拒绝的意味却是非常明显。
钟庆然也不跟他打嘴上官司:“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强求。陆老爷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下,没人再阻挠,钟庆然走得很容易,不过一小会工夫,就到了陆家门外。
“傅掌柜,陆老爷不让陆香儿露面。”
“走,我去会会他。”傅掌柜步下马车,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听到陆景百般推脱,他越发肯定,那个陆香儿身份有问题。
“傅掌柜,您今天怎么有兴致过来?”门子点头哈腰地迎上前,那殷情样,直看得钟庆然牙酸。
傅掌柜见惯了这样的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点了下头就迈过门槛,直接朝堂屋走去。
傅掌柜身影出现在堂屋的刹那,陆景怔愣了一瞬,随即如往常那般迎上前:“傅掌柜,早知你今日大驾光临,我定然要扫榻相迎,真是可惜,可惜呀!怪道我门前那棵树上,一大早就有喜鹊登枝,原来是应在这上头!”
“陆老爷客气了。”傅掌柜也不跟陆景玩虚的,将无关人等都请出去后,直接说道,“淳安郡主可还在?”
陆景在见到傅掌柜和钟庆然一起出现时,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承认,故作惊讶地高呼出声:“傅掌柜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连我都不知道呢!”
“哦,定是我收到的消息有误,回头就去训他们一顿,这么大的事都能搞错,要他们何用?可惜了,我还以为今天可以一瞻郡主的风采,还特意收拾了一番,这下,只能便宜陆老爷了。”傅掌柜显然也不是个容易套话之人,打哈哈敷衍的本事一流。
钟庆然算是长见识了,语言这门艺术,两人修炼得可谓是炉火纯青,你来我往间,话中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处处透着刀光剑影,实非一般人能习得。
见两人聊得差不多,钟庆然插话进去:“陆老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三叔都恁大年纪,陆香儿如花似玉般的年纪配他,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哦,那你意欲何为?”陆景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将女儿强制配给我三叔,你这是喜爱她呢,还是害她?这样子,你女儿有何幸福可言?农家里折腾一个媳妇都容易得紧,你以为你女儿真嫁过来,我们会束手无策?我看那个陆香儿根本就是个子虚乌有的身份,随时可以找个人顶替,陆老爷,你以为如何?”
从傅掌柜问出那句话,钟庆然就明白,陆景背后站着一个王爷,不是他能撼动的,但他不可能就此屈服。明摆着,这事还有第三方在搅动,而化名为陆香儿之人,不光把背后推手给恨上了,还连带着要让钟正仁一家不好过,到最后还不是会和他对上?
既然早晚有这么一日,那他也没必要当缩头乌龟,为此搭上他三叔。按陆景的意思,是让钟正礼平白得一个平妻,天下间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要是让所谓的陆香儿进了门,估计不光钟正礼家会家宅不宁,恐怕钟家自此以后都不得安生。当然,这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现在吗,即便真迎她进门,他也要让她兴不起风浪。
呵呵,至于来自王爷郡主的压力,就交由傅掌柜受着。
说到底,这事根子上应该出在,钟庆然救的那位少爷身上。从傅掌柜一点不惧陆景背后势力来看,傅掌柜身后站着的,极有可能也是一个王爷,且权力应该在陆景背后王爷之上。不过,想到之前傅掌柜那急切的神色,钟庆然推测,这两位王爷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要是因为这事,将一个合伙人给推到敌对方,那损失可真不老少。
更何况,还有一点,那个淳安郡主都十七八了,很可能就跟他三叔打听到的那样,本拟于今年底成亲。出了这等事,两家还能不能成亲都还两说,要是男方家惧于权势,被迫迎进一个不贞的新娘,这顶绿帽子戴上之后,男方家岂不是要吐一口老血?还不得把钟家也给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