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整个异乡人圈子里,便隐隐有安息城为诸城领的说法,但这样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安息城就担不起这样一个赞誉了。
“真毒啊……”
刚才肖嚣的冷笑与轻松,都没有引动安老先生的神色变化,但是肖嚣与软软的几句对话,这位老先生却忽地抬头向他看了过来。
缓缓摇头:“直到这时,想的都是如何毁了我安息城的根基么?”
他乌黑枯瘦的手掌,缓缓翻转,玻璃球被上下颠倒,里面的雪花更是纷飞不已。
肖嚣与软软身边,同样也是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电话亭场景对现实场景的替换,忽然之间就快了一倍。
眼看着玻璃球里面,他与软软的模样即将成形。
“抱歉了,安老先生。”
而肖嚣阻止了软软,则微微挺直了腰板,认真看向了他,轻声笑道:“我本来还有一点点心理负担的,但现在,倒是没有了……”
“毕竟,伱们安息城无耻起来,也实在是挺不让人喜欢的了……”
“……”
隐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某种锐意,那位侍奉在圆桌旁边的小骑士,忽然冷幽幽的抬头看了肖嚣一眼。
而肖嚣仍然只是坐着,不动不摇,却在下一刻,他身后忽然出现了巨大的黑色影子,这团浓烈到了极点的黑色影子里,骤然有电锯轰鸣声响起,下一刻,忽然屠夫的身影,从黑色影子里面钻了出来,巨大的电锯越过了肖嚣的脑袋,暗红色的锯齿飞快的交错,切割,挟着令人惊悚的威力,狠狠的向着圆桌对面的安老先生脸上切割了过去。
地狱使者。
屠夫一被肖嚣召唤了出来,可以切割一切的电锯,便已向着安老先生脸上挥舞了过去。
肖嚣已经用这种方法,砍了很多人。
无往而不利,他甚至一度认为,屠夫的电锯,就没有无法切割的东西。
但这一次,他似乎也没想到,当屠夫的电锯开始向着安老先生切割了过去时,空气里忽然出现了一阵阵让人牙酸的细密破碎声,暴戾凶狂的电锯一点点接近着安老先生,却距离他愈近,移动的度愈慢,到了最后时,已是忽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锯齿仍然在疯狂的旋转着,但与空气磨擦,却隐约出现了无数点火星,徒劳的消耗着电锯疯狂转动的力量。
身为洞察者,肖嚣瞳孔微缩,便已察觉到了问题。
不是空气。
而是电锯之上,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无数半透明的细密的丝线,这些丝线,密布在了他与安老先生之间,结成了一张细密复杂的网。
电锯切割到了这些丝线之上,去势便不停的被消磨,直至完全停止。
更为惊人的是,他看不出丝线究竟是何材质,也看不出这些丝线的另一端连接到了哪里。
仿佛,这些丝线本身,就是这座城市所拥有的事物,这座城市,正在阻拦自己对安老先生不利。
圆桌对面,安老先生抬头看了一眼锯齿,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而肖嚣,则似乎是脸色微变,忽地又从后腰处,拔出了银色手枪,向着圆桌对面的安老先生呯呯呯连开了几枪。
有蕴含着强大动能的子弹,自枪膛里呼啸而出,一颗一颗,上面满满缠绕着血丝,甚至看起来,都像是某种怪异的血肉凝结而成的。
但是这几颗子弹,在冲向了安老先生的途中,仍然渐渐的变慢,直至最后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当它们身上蕴含着的动能消失之际,三颗子弹皆啪啦啦掉落了下来,落进了一碟青蒸老鼠斑的盘子里,又一点点融化,变成了暗红色的血水。
“血锯,银枪?”
圆桌对面,安老先生的脸上,也似浮现出了些许戏谑的微笑。
淡淡的看向了肖器,道:“我听说过你一些事情,包括你喜欢用电锯将对手支解,包括你有一把脾气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换出来放两下的银枪……”
“大概正是因为你性格里的这些残忍与不确定,才导致这么多人害怕你?”
“……”
他一边低声笑着,一边缓缓摇了摇头,道:“但是,肖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这世界可以让你占一时的便宜,但你不可能永远占便宜。”
“我不知你是否处心积虑,给自己营造出了这么有威慑力的名头,但在真正强大的精神力量面前,这些东西,毫不用处……”
“……”
迎着神色阴沉的安老先生,肖嚣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银枪,仿佛在举枪投降的样子。
低声感叹着:“确实太强大了……”
“别的城市带来的特殊武器,在你们这里居然用不了的?”
“……”
“可以用。”
安老先生呵呵笑了一声,道:“只不过,我在安息城呆的太久了,久到了解安息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丝变化,所以,我也拥有安息城几乎全部的特殊元素,安息城也照顾着我这个老人,如同上帝庇佑他的信徒,你们这些外来者,无论拥有什么强大的事物,在向老夫出手的时候,都会被这座城市阻止,以任何直接或是间接的方式,阻止你们伤害我的行为……”
“这便是我不愿与任何人交手的原因。”
“我与你们,甚至都不会出现真正的对抗。”
“因为在我眼里,你们所有人,都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啊……”
“……”
他说着,手里的玻璃球再度翻动,里面的雪花纷纷洋洋,肖嚣与软软,似乎也即将被他完整的收进玻璃球中。
就连软软,都已经紧张的眼神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