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在术法散去后,我和哈维恩同时感受到空气中带有一丝黑暗气息,于是我们互看了一眼,纷纷提起更高的戒备。
「冲啊——!」西瑞直接跑出去。
「等等,有障眼……」
流越还来不及阻止,我们就看见西瑞从他的人生大道往下掉,看似无损的地面居然是中空的,冲出去的家伙一脚踩空,那个「啊」都还没结束,就听到声音变成了从下方传来。
一道影子自我们身边擦出,藏在黑暗的血灵猛地甩身进入地洞,几秒后西瑞被丢出来,接着是血灵安全回到地面。
「卑鄙的路!」西瑞跳脚。
「有障眼法。」流越终于可以把话说完。
哈维恩把浮贴在地上的法术解开,迎接我们的是坑坑洞洞的长路,那些洞有浅有深,刚刚西瑞掉下去的就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夜妖精随后丢出几颗照明光球,小球顺着路面各自跑出一段距离,也照出一些浅坑里散乱的骸骨。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安全。
下秒,那个黑洞嗡嗡作响,立时冲出一条黑色物体,洞前的西穆德极快地旋身挥刀,重重斩掉那玩意的脑袋——其中一个脑袋。
双人环抱粗细的条状生物转了两圈在空中张开所有脚足,看似蜈蚣一样的躯体,每节躯干上都有一颗狰狞的生物脑袋,或是人形或是兽形,大张的嘴里满是黑色尖锐的细牙。
「停下!」捕捉到扭曲生物的核心灵魂,我直接动用力量让人脸蜈蚣煞住动作。
蜈蚣整个僵硬停在半空中,维持要朝西穆德扑过去的姿势。
西穆德握着长刀,询问我的意见:「杀吗?」
「杀。」怪物的心里没有正常语言,我点头,整条蜈蚣瞬间被血灵砍成碎肉。
「下面还有其他的。」哈维恩听着不断传来的细微声响与黑色力量波动。
「不需在小阻碍上浪费时间。」流越示意西穆德与西瑞回来,随即取出法杖勾动周围残留术法,重新编织出法阵,覆盖在那些坑坑洞洞上,水色与白色的符文飞快下沉,铺出一条发光道路。下方往上冲的黑暗生物在洞口直接撞在这些咒文上,发出阵阵黑气与恶臭。「走吧。」
跟随流越的步伐经过一处洞口时,我看到一张充满肉瘤的脸想要从术法后挤出来,整张脸不断被烧灼,露出了底下紫黑色的碎肉与骨骼,浓稠黑血溅出,视觉画面让人相当反胃。
走完漫长的山道,最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封锁的山脉与高耸的石刻入口,入口大门被封起,上头还有几道深深爪印。
石门的右下角有个约成年人高的破洞,大概是被盗贼或是机车冒险者砸出来的,周边滚落几块蓝紫色的水石,看上去砸开的手法很粗糙,年代也很久远。
「……里面有数层精灵术法,等级非常高,还有多种移动术法的禁制。」流越站在洞口感知了半晌,有点意外,然后朝我们招招手。「可能会有迷雾或幻境、转移术等等,我想设下术法的高阶精灵是为了预防有人闯入或是里头的东西跑出,要分析需要些时间;无法确认会不会走散,先都做点追踪术法。」说着,他在每个人手上留下一个光点,连血灵都没例外。
确认该有的措施都做好后,我们这才小心翼翼地往洞口靠近。
我刚踏出两步,手臂就被拽了一下。
「来来,绑个。」西瑞掏出条绳子往我的脖子比划。
「……」你怎么不干脆拿出条狗链呢。
最后在我的白眼和抗议下,绳子绑在手腕,一边的哈维恩竟然还露出有点失算的表情。
不要学这种馊主意啊喂!
流越看我们都准备好,这才打开洞口通道。
一阵白雾扑面而来。
※※※
四周变得有些亮。
攻顶之后再下山一直到矿坑这边时已经深夜,但在迈入破洞的大门后,我们四周反而明亮起来,是种朦朦胧胧的雪白色光,带点温暖的米色,雾气像丝绸一样浓到快要实体化,带着冰冰的凉感从我手脚边划过去。
左手腕突然被一扯,我回头对上西瑞那张大脸。
「……」好喔,其他人还真的都不见了,除了绑在一起的西瑞,不知道该说他误打误撞还是实验成就经验。
我试图感应周边,没有哈维恩与血灵的气息。
认真地说,包含流越在内的三人我完全都不担心,我只担心和西瑞綑在一起、高风险高困境的自己。
「太好了命运之绳没断!大爷果然是最英明的!」西瑞喜孜孜地抬起那条罪恶的绳子。
我抹抹脸,微微地深呼吸,心平气和地开口:「这里是矿坑里面了吗?」
回头看向刚进入的地方,入口惯例地已经不见,周围全是浓稠白雾,连地面都厚厚一层,看不出环境细节,甚至一点生物气息或力量都没有,好像我们两个被某种东西单独隔离起来。
「蜃吧。」西瑞左右张望,「有股熟悉的臭味。」
「腰子那个肾?」我想想,试图确认。
「不是,可以烤来吃那个蜃。」某杀手比划了一个大小,大概是怕我听不懂,又追加一句:「放大的蛤蜊。」
「等等,那种东西不能烤来吃吧!」完全没听过蜃是烤来吃的喂!
「可以吃啊,大爷以前吃过,老大他们挖的。」向我发出反驳,西瑞用一种「不要大惊小怪」的表情说:「很好吃,下次拿个给你。」
「先不要。」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妖怪吧,完全无法想象烤来吃会发生什么事……啊不对,靠杯又被他带开话题。「所以这个是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