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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碎学长不是说他等着你接他回家吗。」我叹了口气,把手上布料折好放到一边,取出包袱里的保温瓶,倒出一杯温暖的茶水,抓下千冬岁的右手硬塞进去,然后自己也弄了一杯,与他肩并肩坐着。他手下用的茶叶很好,即使这样泡完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散出抚慰人心的温暖香气。「你怎么就这么小看夏碎学长,他没有什么狗屁龙神力量时还是很强,讲真的,夏碎学长可能都还不屑拿那些玩意。」

「『我从来没有这些东西,往后也不需要』……吗?」千冬岁喃喃重复那日夏碎学长说过的话,弯起唇角,眼泪滚了下来:「可是我好想你能牢牢抓住这些力量,自私一点也好,那么我一定可以坦然地面对你,不用这么害怕……真的好想好想,让你能拥有原本该有的一切。」

「那个……千冬岁。」我握着茶杯,想起了最不堪的时候的那个我。即使现在回忆,心脏还是很痛,所以千冬岁一定也是痛得胸口快要裂开,几乎窒息般地难受。「当我知道我姐和我表哥把我彻底瞒在鼓里时,我又气又害怕,我气他们把我排除在外、让我耍白痴地度过十多年不知生死恐怖的时光,又害怕他们很可能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死去,而我什么都不晓得还在那边耍蠢,我一度觉得我根本废物,超级对不起他们,为什么他们得承担那些非人的痛苦,不分一些给我。」

千冬岁带着眼泪,看向我。

「为什么这些当哥哥姐姐的人都要这样,什么好的硬要塞给我们,要让我们过得快乐啦,要让我们至少不担忧什么事情啦,要我们不知道人心险恶啦……真的气死人欸!你不觉得很生气吗!生气他们,又生气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我干脆有点抱怨起来,一股脑地把我之前的想法都告诉对方:「那他们自己呢!担心受怕那么久,为什么不让自己稍微自私点,直接摊开来讲啊!把他们的痛都告诉我们,让我们帮忙承担一些痛啊!」

「我……我也希望哥摊开来说……」千冬岁抹着眼泪,用力地一点头:「我希望他抱怨我,希望他说我不好,我不值得他浪费自己的生命,还有他不想要我每天去把他的餐具茶具彻底消毒,他也应该要告诉我!」

「对啊!才不想他们这样牺牲奉献为我们好!压力有够大!超级大!大到彗星爆炸!」握着拳头,我和千冬岁对视,同仇敌忾:「煮什么甜汤!比起煮甜汤,干脆直接告诉我他是我哥!周边都是危险,我们要齐心共度啊!」

「对,我不想要替身术……不想要哥拒绝我……不想要因为什么家族烂事让他献出……我害怕……我那么害怕……他应该要听见啊……」千冬岁哭得咬牙切齿,水杯都快被他捏碎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好好的……好好的就行……」

看他哭,我也跟着气到一起哭。

「就只是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当兄长的这样,我们要如何自处!」

「哥哥姐姐这样,我们真的有够废物!」

「与其把这么废物的我留着,还不如和世界一起爆炸!」

「欸不,这个先不要。」

我和千冬岁对视了几秒,突然笑出来,两人又哭又笑的,眼泪鼻水沾染得一塌糊涂。

千冬岁擦干泪水,坚定地看着夏碎学长:「我哥真的是最厉害的紫袍,也是我最骄傲的哥哥,这世界没有人会让我觉得这么骄傲了,谁能够短短时间内从无到有,打趴一堆同龄人。」

「我觉得我哥和我姐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兄姐,我也感到有他们是件很骄傲的事情。」想着然和冥玥,我深深叹息:「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我也想追上我哥……」千冬岁哽咽地说:「我想要,他好好看着我……」

然后,他愣住了。

带着淡淡笑意的紫色眼睛不知何时张开了,望着刚才大肆抱怨的我们,虽然精神与脸色都很差,但并不妨碍他把那些怨言听得清清楚楚。

「哥……」千冬岁整个人都在颤抖。

夏碎学长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弯,吐出的声音很微弱,却让我们听得很清晰。

「我的弟弟……也是我的骄傲。」

千冬岁扑到夏碎学长的身上,终于不再害怕,竭尽全力地放声痛哭。

一生一次,最痛苦绝望之后,替自己迎回来的萌芽希望。

《特殊传说303》完

番外·选择

「那是我哥,你明白的,我早做好准备要把命还给他,我无法踩着他的生命过完下半辈子。」

对于兄长的印象,一开始并不像现在这么强烈。

兄长七岁离家,但对他的亲情并不算很深……或许自己幼时身体不好,才会少有往来吧,他一直是如此认为。

千冬岁看着黑色的鸟居,毅然决然地踏入死之门户,不再回头。

在踏入学院前,他一直始终不解为什么大夫人与哥哥必须离开家里,那与他面容相似的人,是否能够接受占走自己家族地位的他?

母亲交付他务必要清除家族里的污秽丑恶,他不断地在执行,一点一滴、耐心地剥除远超乎自己想象的蛀虫们。

同时,还得处理情报班庞大的数据与工作。

在那里,他逐步了解兄长的努力,与不亚于他……不、可能比他还要高强的实力。

一开始他觉得很恐怖,不知道兄长状况的人,可能会觉得对方考上白袍后快速晋升紫袍,本就该具备这等强劲能耐。然而他清楚,兄长会离家的原因就是「没有力量」,甚至还必须在药师寺家逼迫自己早早开眼,勉强改变体质,差点因此丧命后才得到了起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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