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亲切地笑着,「请多多指教啰。」
男孩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露出有些迟疑的表情。
当时,她莫名感到胸口有些不安,说不上缘由,小男孩儿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很疑惑她的表现,但在兄长熟络的介绍下,没说出任何话语。
接着他们就抛下她,说说笑笑地带着刚来的阿利斯安认识行宫。
接下来几天,白日时,年纪较长的少年与狩人离开行宫去处理绿海湾的事务,小男孩就与她在一起。对于绿海湾,小男孩儿也感到很好奇,不断向她提出问题,她也和善地回答对方问题,细心解说。
男孩儿并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之前的不安或许是她过于敏感吧。
入夜后,她看着少年们与男孩在房内玩耍,自己站在黑暗的花园中,再次感觉到被世界所遗弃。
狩人还未出现时,少年整天都与她腻在一起,夜晚还会在花园中一起看着漫天星星,现在所有的时间都被狩人们霸占,将她重新扔回了黑暗之中。
她好恨。
但是她必须继续深藏这份恨意,直到爆发出来的那天,将成为黑暗的最佳养分。吞食这些白色种族与狩人。
狩人离开的前一日上午,因为异族误闯绿海湾,少年与狩人前往处理。
她与小男孩被留在行宫中。
「姐姐。」
像是鼓起勇气,小男孩拉拉她的裙摆,「能私下说话吗?」
小男孩儿有些羞怯的模样相当可爱,即使他是可恶的狩人,还是有如此欺骗的人的一面。然而,在侍卫的眼光下,她仍露出笑容。「怎么了吗?」
男孩有点迟疑,执意找个没人看着的地方。
她也从善如流,领着男孩去了较少用到的偏院。
「姐姐,你放弃好不好?」
她愣住了,甚至来不及松开牵着男孩的手。
「姐姐,你不想让休的难过的。别那样好不好?」男孩儿紧握她的手,表情有些悲伤,「姐姐,休狄很在意你,你可以不要变成那样的,放手好不好?」
她放手了,用力地甩开小男孩的手,力道甚至大得让男孩摔了一跤,她像是见鬼似地退离好几步。
「我哥哥很强,休狄也很强,他们已经考过白袍了,很快就会发下正式资格,你不会想要与他们为敌。」小男孩慢慢从地上爬起,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水晶般,「现在还没有发生,姐姐可以回头,我不告诉戴洛也不告诉休狄,你别这样,你们会好好的。」
「……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冷下声音,看着男孩。
狩人都没发现她的心,男孩怎么可能会知道,必定又是狩人天性作祟,随口胡说。
「姐姐,你想杀我哥哥。」男孩难过地说:「你想杀很多人,我看到了,你选择的路上有恨,我不明白,大家都对你很好……我小,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姐姐这么大,应该可以懂。」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哪里露出破绽。
「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那时发现姐姐有些怪怪的,后来你一直避开我哥哥,戴洛可能没注意到,但这几天我刻意观察姐姐,知道你很痛苦,你看着戴洛他们出去时,动了杀意。」小男孩软软的声音说着可怕的话语,「我可以陪着姐姐,如果你愿意放手,我陪着你,一直到你不那么难过……」
「你懂什么!」她无法克制自己暴涌而出的怒火,在男孩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掐住细瘦的颈子,狠狠地将幼小的身体甩到一边墙上,看着可恶的小狩人无力地摔在地面,「你根本不了解我们!我恨的是整个世界!还有你们!还有所有瞧不起我们的种族!我要的是所有的种族陪葬,一切不公平全都消失!」
吃了重击的男孩蜷起发痛的身体,依然不死心地望着她,「我可以陪着你找到你想要的……」
瞬间涌上的愤怒让她完全失去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隐约好像听见少年在呼唤她,就像每次来到行宫时,那温和的话语,兴奋地想与她分享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她的殿下,终究还是会到来。
她睁开眼睛,四周是熊熊烈焰。
她的殿下站在眼前,一身的血,旁边的狩人也一样,两人看起来都很狼狈。
她发现她手上有东西……原来是小男孩,自己掐着他的颈子,男孩的呼吸也非常微弱,紧闭着眼睛,血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落。
在她的脚边,躺着几名护卫。
众多侍卫包围着他们,每张都是熟面孔,那是平常见到的人们,现在全握紧武器对着她。
呵呵,所以白色种族就是如此没有心。
「叛徒。」
身为奇欧妖精的休狄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只冰冷地说出了两个字。
她,原本就是叛徒哪。
「把阿利放下来。」
狩人紧张地看着她手上的男孩,说道。
她无视狩人,也不在意手上掐着什么,只是望着她的王子,露出微笑,「殿下,你最喜欢的那张图,我帮你修好了。只要消除动摇你的阻碍,一切都会没事,我们约定了……」
爆炸声在她手边响起,她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被炸飞出去,卑鄙的狩人趁机救下小男孩,快速退后,将还有一口气的男孩交给前来的保姆。
少年看着她,不发一语,往日透出温暖的眼睛现在也只剩下绝望,那是被最相信的人狠狠往心中插了一刀,又重重绞烂的痛苦。
此后,她的殿下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