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就发现为什麽这里会有一堆人来过的痕迹,停好车转到工厂侧面,便可发现此处居然能很清楚地看见山下,晚上来会有一大片夜景可赏,几乎算是那种没人知道的秘密观景台,只是上来的路真他妈恐怖,整条路完全没有路灯,环保得毫无光害。
虞因盯着铁皮破洞看向深黑色的屋内,缓缓吸口气,硬着头皮、做好心理准备的同时,身边突然一亮,他转过头看见转开手电筒,刺眼的白色光芒直接像刀一样插进黑暗当中。
都已经升级成强光手电筒了啊。
虞因开始羞愧地觉得自己应该要弄个小探照灯当常备,放在摩托车里。
踏进厂房,聿又从背包里掏出根条状物,凹折後摇两下丢到旁边,虞因才发现那是萤光棒,他伸手翻了下对方的背包,发现里面有一整把的萤光棒和瑞士刀、一小包急救包和水。
「你该不会其实平常有两种背包,一个是你自己出门时候用的,一个是跟我出门时用的吧?」为什麽这个背包看起来这麽像野地求生必备款呢!就差一个没乾粮了啊喂!虞因抽了几根萤光棒一起丢到场内各处,四周总算有些亮度,勉强能看到四周环境。「跟我出门是世界末日吗!」
聿回过头,用一种好像在看半残人士的冷漠眼神瞟了虞因一眼,不想解释。
虞因觉得自己遭到严重鄙视,内心稍受创伤,正想抗议时突然看见的後方有道黑影一闪而逝,毫无声响,丢在那边地上的萤光棒好死不死还是绿色的,直接提高诡异程度。
「有东西吗?」
耳边传来的问句,虞因还没回答,一转身猛然与一张鲜血淋漓的脸直接面对面,过於接近让他瞬间无法分辨对方究竟是男是女,放大的灰白色脸上那双充血的眼睛正对着他,没有瞳孔的黑红猛地贴到他脸上,然後挤进脸里。
连惊吓的时间都没有,他只感觉阴冷穿过身体,脑门好像被什麽东西敲击,痛点从太阳穴的位置炸开,蔓延到整个头部。
虞因本能按住剧痛的头,渐渐感觉喘不过气,手臂烫伤的位置也跟着痛了起来。
黑暗的厂房逐渐明亮,漆黑的墙面上出现各式各样萤光的小形状,有无数萤光贴纸被贴在上头散发着绿色光芒,接着不同的涂鸦显现出来,似乎有人使用了夜光漆在上面作画。
地板开始小幅度地震动。
他抬起头,看到几十个看不清面目的男男女女在各处蹦跳着,随着音乐舞动身体,有的几乎全裸,身上也涂了夜光涂料,整个躯体散发出宛如不同世界的光芒。
废弃的几架机台被推到中央,上面有几个人在播放着音乐,强烈的鼓点敲击着空气,震荡漫在其中的酒味与奇异药味。
厂房另一侧的送货大门开启着,几辆车那边进来,恣意停在角落随着音乐震动,车盖上也有人体纠缠滚动。
「各位帅哥美女!我们这期野外打炮日等等还会有更多嘉宾临,大家喝酒吃肉不用客气,漂亮的就上,有兴趣的就干,我们要爽翻到天亮!」
播放音乐的人拿扩音器喊着,声音回荡在厂房内,引起一阵叫好喧嚣。
虞因在头痛到不行中勉强四处张望,他没看见应该要在身边的,那些从他附近走过的男女也没办法辨别面孔,他突然有种强烈恶心且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感觉。
「跟我出去!」
有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是个陌生男人,个头和他差不多高,力气不小,硬把他从厂房里扯出去。
外面天色已完全染为深黑,山区里只剩这座工厂妖异地光芒四射,如同另个世界。
接着所有的光突然暗下,那些混杂的怪异气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烟味。
周遭黑得看不出状况,但那股味道太呛,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汪!」
狗的声音从远处傅来。
虞因在原地挣扎了下,好不容易站起身,突然又一脚踩入草丛,而且是那种超高的杂草,快将他整个人淹没在其中。
「汪汪!」
有些距离外的草丛傅来了小动物用爪子刨草根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发出连串声响,也让他可以顺着动静跌跌撞撞地朝那方向移动。看不见的地面感觉很颠簸,根本已不是工厂那种平缓的地面,不时还会踢到大小石块与被纠结缠绕的杂草绊倒,割人的叶片不断在手臂与脸上留下刺痛感。
好不容易终於走到缓坡,拨开最後一团芒草时,他藉着手机的灯看见了白柴站在土石地上对着他吠叫。
「麻糬……」
有点筋疲力尽地半跪下来,毛毛的白柴将让人疼爱的脸靠近他,鸣咽地舔了几下,还
可以嗅到狗狗身上淡淡的洗毛精香气。
远方传来灯光的照明,看起来应该是车辆。
他踉跄地站起身,走到路中间想要拦下车,刺眼的光越来越接近,他下意识抬起手半遮住眼睛,而在这一秒,车辆突然传来加速的声音……
滴……滴滴……
对不起……对不起……
腐朽的泥沼混着血腥的气味充斥在鼻腔里。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远处传来吵杂的声音,有很多人在喊叫,手电筒的光束在黑夜中不断摇晃交叠。
「汪。」
小动物的舌头在他脸颊上舔了几下,像是想要他保持意识,小小的头颅顶到他头边推动了几下。
全身到处传来剧痛,他稍微能感觉到自己压倒了一大片芒草,然後在这下方居然是有水的,可能是在某个烂泥巴地还是池塘边缘,半个身体泡到水边,五指抓下去直接就是烂泥,还有某种虫在手掌里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