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一直到回家前,那个声音都没有再出现过。
不过虞因还是错估了八卦的力量,当晚,他原本认为最多就两大两小会来靠杯他的负伤,没想到稍晩就接到某朋友是诊所医师的法医看好戏的电话,接着是某法医朋友、检察官的慰问,还有礼委婉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或是预计想要什麽帮忙;然後某监识抖抖抖的电话,顺便跪求他不要带怪东西活像他已经挂了,屍体正在接受各方关爱的目光洗礼。
靠……这些人根本可以凶案包套一条龙啊!
逼得最後虞因不得不直接回拨手机,对着兴风作浪的某法医狂吼:「严大哥!不要又在群组上写怪东西了!」
有完没完啊!
真的会被气死!
□
滴滴……
「咳……咳咳咳……」
「咳咳……」
半梦半醒间,似乎嗅到某种烟味,相当地淡,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黏稠地卡在鼻腔、喉咙里,让人快喘不过气、要窒息了。
火灾?
不,好像不太一样。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从这状况清醒过来,不过身体很沉重,手脚指尖异常发麻,呛咳的烟味又开始弥漫上来。
对不起……
对不起……
滴滴……
怪异的电子声响再度传来,这次他听清楚了,好像是手机的某种自设音效,不知道是用在什麽地方。
床铺的另外一端缓缓下沉,隐隐像是有人趴在床边低声哭泣着,伴随着那阵让人连头都痛起来的烟。
「咳咳……」
对不起……
猛地挣扎睁开眼,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见,空气中有丝血腥味,不明液体答的一声落在他的脸上,带着腐朽的气味。
「对不起……」
……
……
再次恢复意识时,阳光已从窗帘缝投射进来,在房间地板拉出一条与黑暗切割的亮线。
虞因按着胀痛的脑袋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看着床边的黑色脚印沉默了几秒。浅浅的黑色印子看得出是裸着的脚印,因为比正常男生小一点,所以可以知道是女孩子,脚尖朝着床铺的方向,几乎可以感受到来自不同世界的冷冷视线。
「咳咳……」
不只头痛,连喉咙都很痛,而且还有轻微的耳鸣。
原本想用手机拍下脚印,没想到连续按了几次快门,相片内的地板都是无比乾净,完全拍不进印子。
总不能叫玖深哥直接来家看吧……他可能又会吓得寿命缩短……
顶着晕眩发沉的脑袋简单梳洗过,虞因按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走下一楼,幸好头痛晕眩程度不至於会让他滚下楼梯,只觉得脑袋有一边很重,还有点眼冒金星。
「阿因你感冒吗?我半夜好像听你一直在咳嗽。」听见声响,虞佟皱着眉从厨房走出来确认儿子的状态,发现果然如自己猜测。「有点发烧,你今天不要乱跑了。」他注意到对方穿着比平常更正式一点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和客户有约。
「大爸……你们最近有烧炭还是车内自杀的案子吗?」扶着头在旁边坐下,虞因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仔细回忆半夜的状况,觉得果然还是比较有可能是烧炭类的,那个烟还有投映到身上的症状,该说还好那个阿飘不是来抓交替的吗,不然他大概今早就直接变成屍体了。
「近期没有,你的手是怎麽回事?」虞佟正想说点什麽,突然发现对方手上有一小片红色痕迹。
「咦?」虞因转过手腕,这才发现左手臂内有一块烫伤,已经起了几个细小伤口和水泡,直到发现之前都没有任何感觉,被点出来後却突然傅来痛感。「靠……」
虞佟直接抓着人去洗手槽冲水,顺便拍了伤口样子传给昨天还在群组乱造谣的友人。
「阿因,你最近到底在干什麽?」东风事件过後,他们家至少安静了一阵子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原本还以为可以稍微平息,又或者是後来去宫庙有效果,没想到竟然再次出现了。
「呃……就跟昨天说的一样啊,别的都没做,人不是我杀的。」虞因很无辜地喊了冤枉。昨天说了房里没人之後,他就隐隐约约觉得要倒大楣,当时的确有对上视线,算是正面接触到,所以十之八九跟回来的就是当时房子里的东西。
他们杀了人吗?
不,从屡屡引来警察的吵闹看来,不像是曾动手杀人,太过明目张胆了,那就是离家出走的大女儿?
「嗯?」回过神,虞因突然发现脑袋不痛了,那些呛咳耳鸣的症状消失得一乾二净,就连手都不痛了。他拍拍自家老子的肩膀,关掉水,手上的烫伤果然已消失无痕,皮肤上连点红印都没有,如果不是刚刚两人都见到了,还真的会以为是错觉。
死的是那户人家的大女儿?
他抬起头,看见窗外的黑影,纤细的轮廓站在庭院阴影一角,完全无法辨认面容与特徵,双手下垂贴在身体两侧,就这麽缓缓地变淡消散。
「……大爸,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们查点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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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勇忠的两名儿女分别叫作江雪颖、江彦颖。」
从摩托车後座下车,虞佟看着同事发来的讯息,然後检视着面前的房子。
上午,两人重回江家的住宅。
虞佟一早请同僚帮忙简单地查了江家的背景,其实并不太复杂,大致上就像当时巡逻员警说的一样,作保欠了几百万後,两家的长辈看在妻小可怜,帮忙凑钱还债,保下房子让他们继续居住,没想到被骗作保这麽一次後,江勇忠整个人性格丕变,天天怨恨欺骗他的朋友,觉得世界不公,又拉不下面子回去原本那一行从基层做起,心态扭曲、行为潦倒地放任自己混吃等死,没钱就随便当临时粗工或找个地方打工,沾染上菸赌恶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