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确认为年轻独臂女性,能够熟练使用枪支,请广大居民注意安全,如遇到可疑人员,请尽快拨打号码到安全部总线”
清晨,百物山下的雇佣兵团还没启程。
几辆改造过的大型越野车围停在一片空沙地,篝火上架了钢烤架,签串上穿的几只肉兔烤的滋滋冒油,让人垂涎欲滴。
折叠小马扎上坐了个体型高大的男人,穿一身厚硬作战服,正岔着腿在吃一根烤兔腿,他便是雇佣兵团的队长佛伦斯,是个拥有着一头红发的中欧混血,正蹲在广播线杆下享用难得丰盛的早饭。
听完整则通知,他感叹般地叹了口气,“基地高层越来越没用了,以前是不管怎么训练都略输南方基地一筹,现在倒好,直接让一女的单枪匹马杀到区域政府了。”
一旁擦拭枪支的黄毛少年也应和道:“就是,要我说,咱们也应该学学南方基地,搞个政变大换血一次,要是让我当个什么长官,我可不会跟他们一样窝囊。”
“去你的吧,就你?”有人呲着牙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可别说了,小心一会监察部的人来抓你。”
黄毛少年气急败坏地咬下串签上的肉,心不在焉地左右看着,目光停在坐在角落一声不吭的黑衣女生身上,“喂,你——”
女生没听见似的低头擦拭自己那把造型奇怪的锯子。
“你是聋子吗,我在叫你!”黄毛凑近过去,却见她静静抬眸,右手置于脸前做了个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晃晃手。
黄毛震惊地瞪大眼,“我草,还真是个聋子。”他扭头喊佛伦斯,“我们兵团现在这么缺人手吗?连聋子都不放过啊。”
出现在雇佣兵团的新人正是昨天才急袭了区域政府,现在正被全基地通缉的凡岐。
只不过她不是装聋,她是真的聋了。
说来也奇怪,凡岐夜里被身上难捱的灼热痛意给惊醒,摸到受伤的胳膊时悚然发现断掉的手臂竟在几个小时之内生长了出来。
不仅如此,就连身上大片大片的烧伤都恢复如初,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就像是被换了具身体似的,但凡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察觉到四周过于安静了。
平日里就算是深夜,她也能够感知到周遭环境极轻微的动静,像是风声、呼吸声、繁密树叶拂动所发出的声响。
而不是像现在,如同被关进了一个抽干空气的密闭玻璃罐中,自己发出的声音怎么也传不出去。
起初凡岐以为自己是说不出话了,直到和她睡在一个屋子的阿筝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着急地同她说着什么,双手不停地比划,嘴巴张张合合。
凡岐勉强从她的口型中辨别出几个破碎的字拼在一起: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凡岐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是听不见了。
她猜想,或许还是和那半管针剂有关,不知道是不是断臂重新长出以及皮肤极速新陈代谢的代价,副作用导致她突然耳聋。
不管怎样,这样很危险。
但也不是特别糟糕,因为凡岐已经能够猜到现在整个基地一定都在传昨天那场耸人听闻的刺杀,或许她的身份信息已经被基地高层以通缉令的形式的传播了出去。
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真实身份还没有被发现,否则早就连夜追到百物山了,但通缉令上一定有几个关键信息,皮肤上大面积的烧伤和断臂。
凡岐突如其来的耳聋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被作为重点怀疑的对象,就算是挨个搜查,也是先锁定基地内失去一臂的人。
这样就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面对阿筝焦急的追问,凡岐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摇手,示意自己听不见了。
阿筝瞪大眼愣在原地,神情更激动了,手势和嘴唇一起翻动,看得人头晕,凡岐又不懂她做出的手势的含义,只得不住地摇头。
被她们动静吵醒早就徘徊在门外的符涯不耐烦地敲了敲门,阿筝扭过头遥遥指了下门,看向凡岐。
凡岐点点头,得了妹妹的应允,符涯便推门而入,一把开了屋子里的灯,目光瞥到凡岐那支完好无损地右臂时,他几乎震惊的说不出话。
凡岐任由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光洁如初的面部皮肤,一丁点烧伤的痕迹都没留下,但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当时的伤势有多严重,重点是在昨天晚上入睡前,凡岐的右臂还是断着的。
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三个小时,怎么可能有人类会在三个小时内长出一条完整的胳膊,那都不能称之为人了,污染物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符涯突然起身到门外,回来时手上多了纸和笔,他把东西放在凡岐手边,“会写字吗?”
凡岐明白他的意思,拿起笔写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长出了手臂。”
符涯哪里会信,冷笑一声,拿过笔回复她:“通缉令上说的那个人是你。”
用的是陈述的句号结尾,凡岐知道他已经听说了那则广播,默认地点点头,没有用笔写下。
阿筝看着纸上他们你来我往的话,一瞬间脑海空白,什么通缉令,什么突然长出来的手臂。她如梦初醒地看向凡岐贴在身侧的右臂,又看向左臂,瞳孔紧缩。
怎么回事,怎么有两条手臂。
不是,怎么会在几个小时之间长出了一条完整的手臂,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戳了戳凡岐的右臂。
这条新长出来的胳膊颜色白皙触感光滑,像是初生婴儿,同左手的颜色有着很大的区别。
凡岐感受到她的触碰,微微歪了歪头,仿佛是疑惑她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