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痛到无法呼吸,她遽然从梦中惊醒,醒来后胸口的地方还是痛的。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她才蓦然想起,自己却已是离开大梁回齐国了……
这时,房门推开,玉如颜抬目一看,不由滞着了。
只见安哥端着吃食进来,后面跟着的竟是一年未见的母妃舒嫔!
一年的光景里,舒嫔似乎苍老了许多,看到玉如颜的瞬间她惊喜万分的上前,拉过她的手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倒是流得利害。半晌后才痛苦出声:“儿啊……这以后,你要怎么办啊?”
在舒嫔的心里,玉如颜和亲失败,失了身子还被赶了回来,这一生算是彻底毁了。
玉如颜心里也是酸楚一片,之前,她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嫁到大梁后,能得到夫君的宠爱,再将母妃接到大梁与自己一起生活,远离齐国皇宫,让母亲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可最后,一切愿望落空,不光不能接母妃,就连自己都无法在大梁立足了……
眼睛酸涨到不行,玉如颜下床跪到舒嫔面前面容含悲道:“母妃,女儿一事无成,让母妃失望了。以后……常伴母妃身边再也不离开。”
舒嫔心中痛到无法呼吸,她明白玉如颜话里的意思,此生,她只怕也同自己一般要老死在这孤寂的后宫了。她看着尚不足十八岁的女儿心里一片悲凉,她在这宫里呆了大半生,深知日子的难熬,而女儿还这么年纪,想到她一生就要在此度过,心里悲从中来。
她伸手拉起玉如颜哭泣道:“孩子。你既然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为何还要去得罪那莲贵妃,如今你得罪她,这以后还如何在这后宫生活?”
玉如颜闻言,知道她是说今日春澜院之事,不由冷冷道:“我就是明白以后在宫中的艰险,才会今天博出命也要斗赢莲妃。趁着刚回来父皇心里对我还有一丝愧疚怜悯,我与她对抗尚且还有一丝胜算,若是以后只怕……”
她看着舒嫔担忧的眼神,叹息道:“只有在宫中下威信,以后日子才会太平好过一些,不然。母妃以为这宫里还能容得下我吗?”
安哥请母女两人过去用晚膳,舒嫔正要伸出手为玉如颜盛汤却又不觉缩了回来。玉如颜摒弃一切不开心强装欢喜道:“母妃,我在外面最想吃你亲手做的蟹黄酥,你明日做给我吃可好?”
舒嫔闻言一怔,半刻后脸色暗了暗,讪笑道:“好,母妃明日给你做。”
然而舒嫔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丫环突然一下跪在玉如颜面前,哭道:“公主,你既然回来了一定要为娘娘讨回公道,娘娘她……”
“福儿住嘴!”舒嫔听了福儿的话脸色大变,但已晚了。
玉如颜闻言神情一暗。走到福儿面前沉声道:“说,母妃怎么了?”
福儿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神色愧疚道:“公主,你离宫出嫁时曾吩咐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可是奴婢失职了,没有护住娘娘周全。”
玉如颜全身一震,不可思议的回对看了一眼全身瑟瑟抖的母妃,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她盯着福儿冷冷道:“快说,我不在的时候生何事?”
福儿全身一凛,咬牙道:“公主,娘娘的双手十指的手筋被莲贵妃派人悉数挑断了。如今……如今娘娘再也无法给公主做蟹黄酥了!”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炸得玉如颜脑子‘嗡嗡’作响。她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已是满脸泪痕的舒嫔,下一刻她犹自不相信的上前拿起母妃的双手,只现十指软趴趴,上面布满伤痕,她哆嗦问道:“母妃,这是真的吗?”
舒嫔收起眼眶里的泪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声音却是颤到不行:“无事,反正母妃有人伺候,也不用干重活儿,即便、即便断了。并无多大影响……”
玉如颜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舒嫔原是一名普通宫女,但她容貌出众,又擅长推拿之术。齐王有头疾,在一次头痛作时舒嫔帮他推拿缓解了许多,齐王一时兴起宠幸了她,纳入后宫,并在一年后生下了玉如颜。
宫里私下里传说舒嫔耍了腌脏的手段才得到齐王宠幸,而齐王曾经也很是宠爱过舒嫔一段时间,不过在玉如颜生下被云逸道长定为不祥人后,齐王就对她冷落了许多。
然而去年冬月,齐王头疾痛了好久,才蓦然想起冷落多年的舒嫔。连翻了两天舒嫔的玉头牌后,莲贵妃直接派人挑断了舒嫔十指全部的手筋……
舒嫔的手筋悉数挑断,以后就再也无法为齐王推拿按摩了,她惟一可怜的固宠资本都没有了……
冷艳的脸上戾气涌现,眸光划过恨意,玉如颜突然缓缓一笑,语气冰寒道:“以后的岁月长日漫漫,我有的是时间将莲妃的老底一一掀出,母妃的断筋之仇我必定一五一十向她讨还!”
然而,玉如颜话音刚落,院门突然被敲得震天响,院内的两个小丫头连忙去打门,门闩一打开,一伙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中间簇拥着一位打扮华丽的美妇。不等小丫头通传,美妇看了一眼偏殿里亮起的灯火,冷着脸上前一脚踢开房门,差点撞到闻声开门出来的玉如颜。
待看到美妇阴冷的脸,走在玉如颜后面的舒嫔心里一寒,全身止不住战栗,而玉如颜却已神情自若的上前曲膝行礼:“见过丽母妃!”
丽妃一见玉如颜,双目瞬间涌上血光,二话不说冲身边的人喝道:“将她给我捆起来拖走。”
场面瞬间大乱……
而灯火辉煌的春澜宫里,宫人向莲贵妃禀道:“启禀娘娘。丽娘娘已带人到槿樱殿抓人去了,如今,里面乱成了一团……”
闻言,莲贵妃妩媚的眸子里闪过寒光,她轻轻抚着自己如白玉般娇嫩的手指,上面尖尖的护甲闪着幽冷的寒光,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好一个贱人,竟敢跑到我头上撒野。呵,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岂不以为我真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