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已听到了木梓阳在一旁的呻吟声,抬头看去。不由俏脸一白,再也顾不上桌面的棋子向他走去,可走去两步她又连忙回头,狠狠道:“封棋,等下继续同你比!”
玉如颜悠闲的朝她莞尔一笑,毫不在意道:“本姑娘奉陪到底!”
她们隔壁桌的穆越两人也终于被响声惊动,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棋子,越羽做为望月的主,也是棋艺大赛的主办人,此时里生这样的事,他岂能不管?
而穆凌之与木府一向交好,如今更是与木府有了姻亲,也不可能放着木梓阳这般形容在众人面前出丑不管不顾!
木梓月第一个冲到木梓阳面前去拉他起身,嘴里急切道:“哥哥,你怎么了?”然而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奈何得了一个男子?木梓阳看着面前的她。眼神突然一亮,诡异的咧嘴笑着,竟向她伸过手去……
穆凌之伸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木梓阳擒住,将他压在地上,越羽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脉门,凝神半刻,皱眉叹息道:“木公子食用了大量的五石散,身上还有催情香的味道,两药同时入体,木公子才会癫狂外加欲火焚身,惟今之计……”越羽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木梓月以及一脸凝重的穆凌之,下面的话却是不好说出口了。
木梓阳全身还是止不住的扭曲呻吟,脸上青筋暴起,大汗潸潸,全身似乎架在火上烤一样。痛苦扭曲。
看着他可怖的样子,木梓月神情慌乱的问道:“如今要怎么办?”
越羽犹豫半刻沉吟道:“惟今之计,只有将公子送去烟花之地……”
“不可!”木梓月突然想到什么,她的目光从越羽脸上移到一旁兴致勃勃看热闹样子的玉如颜身上,心里一寒,冷冷道:“越公子休要胡说,我哥不过是寒热症作,那里是吃食了什么五石散,至于催情香更是不可能。”她眸光凌厉的扫了一眼呆在一旁的木府下人,狠声道:“还一个个柞着做甚?还不快将公子送回相府请大夫!”
冷静下来她突然想到,哥哥马上就要成亲当驸马了,在这样的时刻怎么能暴出他吸食五石散的事情来,如果让宫里人知道,岂不……
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木梓月听下人说起过,说她哥哥最近行为举止有些异常,她还不觉得,不过以为是哥哥要成亲了,心里或许有些紧张或不适,然后没想到,今日才现哥哥竟是碰到那种腌脏害人的东西!
相府随侍的下人慌忙上前去拉木梓阳,可他一经摆脱穆凌之的制钳,立刻又扑腾起来,那几个下人不敢弄伤他,只会跟着他后面追着跑,那里奈何得了他?
越羽看着木梓阳狰狞可怖的样子,叹息一声道:“若是木小姐执意要将木公子送回相府,越某也不会多加阻挠,只不过,越某有言在先,照木公子此等情形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只怕就会……性命堪虞!”
木梓月虽然是个姑娘家,但此时却异常利害,她冷冷道:“哼,你少吓唬我,我哥哥后宅也有几位侍妾,何需一定要到腌脏的烟花之地……”
然而,不等她话说完,二楼下来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子,面容艳丽,哭哭啼啼道:“公子身上的花柳病越严重利害,如今后宅的几位侍妾姨娘都不敢近公子的身,小姐不要再犹豫了,还是将公子送到……先救公子性命再好!”
之前众人看到木梓阳身上糜烂的样子,只是猜测他是得了花柳病,如今得到他身边的人亲口说出来,人群里不由出一阵唏嘘嘲讽之声,而木梓月的一张俏脸已难看到扭曲。
“啪!”她一个耳光狠狠扇在女子的脸上,骂道:“贱人,自从你到了我哥身边后,他就染上各种怪病,肯定是你害了哥哥成了这个样了,如今你还敢在这里抹黑他!等回府后我有你好看!”
说罢,一挥手让仆人将女子拖了下去。
见女子被拖走,玉如颜眸光一暗。而木梓阳见到,突然狂的朝女子扑过去,却被木梓月拦住,而他胡乱挥动的手一把拽住了木梓月的头,顺手一扯----
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似乎要刺破屋顶掀到天上去。木梓月双手抱头蹲到地上,脸上的神情已是惊慌恐惧到极至,那双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盈盈杏目里死灰一片,然而不管她将头皮护得有多紧,她头上那一片坑坑洼洼的疤痕还是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之前众人只是听说相府大小姐成了癞子,但后来看到的木梓月还是光彩照人与她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可今日亲眼见到她的癞头,众人眼神都像见了鬼一样,吓得倒抽几口冷气,连冷眼旁观的玉如颜心里都生出了几份惊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不动,众人都傻傻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而穆凌之从最初的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惊恐绝望的木梓月,眸光里闪过不忍,连忙上前脱了身上的衣服遮到她头上!
好好的一场棋艺大赛被木府兄妹之事一搅提前收了场。穆凌之送木梓月回去,路过玉如颜身边时,脚步一滞----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得望月大堂里一片明亮,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而那些微不足道的尘埃仿佛一道道枷锁困住了他们两个人,各在各的光圈里,各在各的世界里,明明离得这般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重重障碍,终是让两人成为陌路。
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的沁入她的心鼻,让她呼吸都要窒住了,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将头撇向一边,对一旁的越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故作轻松随意道:“公子,下了一上午的棋,肚子好饿。”
越羽伸手将她额前的头顺到耳后,宠溺道:“我陪你去漱玉馆吃你最喜欢吃的麻辣豆腐和水煮鱼,我亲自给你做!”
早春的艳阳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可穆凌之的心仿佛泡在数九寒冬里,再也暖不起来……
爬上马车后,玉如颜卸下伪装出来的坚强,一颗心疼得像被人拿刀一刀一刀的刮着,她全身抽搐的缩在马车里,脸色一片白。
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越羽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淡淡道:“你若是后悔今日伤他之事,可以现在下车去告诉他,我与你……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话一说完,越羽脸上神情淡下去,一向淡然平静的脸上多出了几份落寞。
玉如颜手死死拽着胸口放着纸笺的地方,以此提醒自己一切已不可回头,看着她的样子,越羽心里酸涩难言。过了好久才叹气道:“其实,那一纸决别书你也不必当真,毕竟当时是小刀逼迫他写的,你若是反悔,那一纸约定也就不作数……”
玉如颜擦擦酸涨的眼睛,神情尴尬的扯开话题,问道:“怎么不见安哥出来?”
话音一落,车帘掀开正是清茶领着安哥回来了。当着越羽的面,安哥屈膝跪在了玉如颜面前流下泪来:“谢谢……谢谢姐姐!”
她话里意味未明,但玉如颜知道她心里已明白今日木梓阳一事是她一手策划,是她在为她复仇向木梓阳讨债!
当越羽告诉玉如颜,安哥此生都不可能再做父母,从那一刻时,对安哥的深深的怜惜全部化成了对木梓阳深深的恨意,她自己的仇可以不报。但安哥之仇她却刻成了心里!
想到安哥被木府卖进秦香楼失去孩子染上花柳病,被人唾弃还差点失掉性命。而罪魁祸却没事人一样准备当他的驸马爷,这让玉如颜如何能忍?
所以,她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木梓阳尝尝安哥经受过的痛苦,她也要让他身败名裂,再也在东都抬不起头做人,更别想着做什么风光无限的驸马爷了!
她在七三巷最下等的瓦窑里找到素娘,之前素娘因为身体染花柳病曾经去无为医馆找越羽医治过,玉如颜无意撞见她时,就现她竟然与自己有五分相识。当她后来准备报复木梓阳时,想到寒瑞节在花船边木梓阳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炽热模样,立刻想到了身染花柳病的素娘,于是花钱与素娘达成协议,送她进相府到木梓阳身边。不但诱惑他,还悄悄在他的吃食里添加可以让花柳病情加情加快的鱼子草,更是让她在木梓阳的茶水里加入了可以让人上瘾并迷乱心智癫狂的五石散……
而今日,趁着东都各人都在的时刻,素娘先是在雅间里点上小刀从木相房里偷出来给她的催情香,再让木梓阳喝上大剂量的五石散,让他药物作后跑到众人暴露出他染上花柳病并吸食五石散的一切……
玉如颜眸子里闪过寒光,相信经过此一闹,木梓阳在东都名声大坏,估计消息传到宫里,九公主是定不会嫁给一个得花柳病的驸马了!
然而,还有事情却是玉如颜没有想到的。
不光木梓阳的丑事传到宫里令梁王大怒,当即废了他驸马之位,就连木梓月的癞头事实也被人禀报给了梁王与贵妃娘娘。得知真相后,贵妃娘娘死活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癞头,而梁王也觉得皇室娶进这样样貌不雅的女子对皇室也是一种污辱,所以,连着废驸马的圣旨一并下到相府的,还有皇室的退婚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