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兰芽有些急,“大人,小的办案正到关键处,一天都不可懈怠!“
“哦?”他慵懒地扬声:“关键处?——不妨说说,关键在何?”
兰芽鼓起腮帮:“那个贾鲁故意搅局,小的总得亲眼去盯着他办事才能放心!”
“哦~”他拉着长声儿:“原来果然是贾鲁。兰公子,恭喜你啊,又与你的‘兄台’聚到了一处。可曾叙旧?定然促膝攀谈吧?”
兰芽一愕。她根本没想到这个方向去呀!
她咬牙:“大人错怪了。贾鲁根本就不曾认出小的!”
“是么?”司夜染竟然扬声讥笑:“兰公子啊兰公子,你怎敢确定贾鲁没认出你来?他道行在你之上不知多少,他若没认出你,岂肯与你这般兜圈子?”
兰芽心下一跳。
没错啊,贾鲁本也是个骄傲的人,便如她初访顺天府时,人家根本就不见她。可是后来却亲自引着她进了顺天府……咳咳,看样子仿佛真的是因为认出她来了。
这样一想,脸便有些起烧来。
掩耳盗铃,当真尴尬。
司夜染却觑着她面上的红晕,眉头紧蹙,“总之,今天不准你再出宫!”
兰芽急了,争辩道:“大人!”
她说好了的,天天去顺天府看着贾鲁。战书已下,却说到做不到,到时候岂不是更让贾鲁嗤笑?
司夜染冷冷道:“说不准,就是不准!”
。
气氛这样僵下来,兰芽依旧跪着,他也不让她起来。两人便仿佛斗气似的,隔着珠帘,这么一个跪着一个躺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初礼在外头瞧见了,忍不住进来说:“大人,外头已是飘雪了。地砖上冷,仔细兰公子的腿……”
兰芽心下一暖,朝初礼展颜眨眼。
初礼却反倒被吓了一跳,没敢给任何回应,赶紧别开头去。
兰芽心说:小心眼儿!
司夜染这方“哼”了一声:“起来吧。”
气氛和缓了些,兰芽只好主动赔笑:“小的都听大人的,那今天就不出宫去了。大人要是没有其它吩咐,小的便告退了。大人好好将养,小的祝大人早些康复。”
兰芽说完,也不等司夜染允准,起身便想跑。可是刚来的及扭身,便听司夜染慵懒一声:“谁准你走了?”
兰芽背身儿抓狂了下,回头继续赔笑:“大人还有何吩咐?”
隔着珠帘,隐约看见司夜染慵懒地抬头望向窗外。
“既然飘雪了……那你便画幅画儿吧。将这晴川雪色都录下来。”
虽说猜不透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兰芽也只好忍了,躬身含笑应承:“遵命。”
铺纸研墨,润思量……窗外雪景便落诸端。
这样的清雪,若有似无,全然无法掩盖窗外树影深碧;可是却又分明纯白压顶,不可忽视。
兰芽初时画大片留白,只为吐出雪景;后来却改了初衷,依旧满纸嫣红姹紫,只在顶端留下雪影翩跹。
这一改,情境便也大为不同。初时萧索冰冷,后来则是缤纷温暖。
两幅画都画完,兰芽思忖该将哪一幅呈给司夜染看。却冷不防,背后有人出声:“你喜欢哪个?”
兰芽惊吓回眸,不知何时他已立在她身后。这样近距离看过去,他的个子可真高。虽然只有十六岁,却足足高出她一个头还多,她的头顶只到他心窝。
兰芽便惊慌起来,使劲后退。
他面色病弱,双瞳却灼灼放光,紧紧盯着她:“说~”
兰芽急忙将两幅画高高举起,化作盾牌样隔开彼此,讷讷地说:“……原本喜欢第一幅,后来换过心境,觉得还是第二幅更真实!”
“为何?”他依旧不紧不慢地问,可是他的存在感却强大得压住她。
兰芽便更快地说:“第一幅只是眼中所见,或者说在眼见之前的心中所以为,是为成见;可是当真正打开眼界去看,才现有所偏颇,于是改换了心境,才有了第二幅……小的,更喜欢第二幅些。”
“嗯~”他仿佛终于满意,接过她右手擎着的第二幅画。
指尖干燥而凉,滑过她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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