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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半月溪,兰芽忍不住在宫墙夹道里低低骂了声:“妖孽!”
他只以一杯清茶,便提醒她,秦直碧等人还都在他手中——无声提醒她,这次办差别想造次!
她原本想利用这个差事,让他在皇帝那边获罪……至少也能跟秋夜雨撕破脸——看来,不得不暂时放下。
为了那一杯清茶,为了秦直碧,她也得忍下这一回。
这一回办差,她只能全心全意去维护司夜染,而不能再有半点的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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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简单,做时难。兰芽请下来这个差事,回到听兰轩去筹
备,才觉得一筹莫展。
冯谷死在京师,按理这事儿该归属顺天府管辖;又因冯谷乃是紫府宦官,所以紫府便也会插手。想要得到冯谷一案的卷宗,她先就得先面对顺天府和紫府这两个衙门口。
哪个都是不好得罪的。
兰芽思量了一个下午,日暮时分,她先叫双宝换了便装,两人一同除了灵济宫。
当然,以她本意,她更想只身出宫。可是为了强调给司夜染看,自己这是办公事,不再是前两回的私行,于是这才带着双宝一同出来。
双宝一听要陪着主子一同查案,也是兴奋得摩拳擦掌。
只是双宝纳罕:“公子出宫,何不带着冷杉或者会功夫的他人?奴婢当然乐意陪公子一起办案,只是奴婢担心一旦遇到强梁,奴婢保护不得公子。”
兰芽摇头:“冷杉我方才也见了,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你不觉着,宫里的人,上自大人、息风将军,下至冷杉等人,整日板着脸孔习惯了,就算出来换了便装,可是一看还是能看出‘脸谱’来么?”
双宝便乐了:“听公子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
兰芽便叹了口气:“带着那样的人办案多有不便,一眼便能被人给认出来,还不打草惊蛇。”
双宝挑大拇指:“公子明断。”
兰芽咪咪一笑:“咱们办案自然比不得人家顺天府,可以大批衙役呼啦云从,咱们只能这么青衣小帽,秘密侦缉才是。”
双宝由衷点头:“听闻当年大人年少时,初初接了皇上的旨意出外办事,也从来都是一个人,青衣小帽穿行民间。公子倒是与大人,如出一辙。”
兰芽便咳嗽:“谁跟他学了!巧合罢了。”
双宝便只陪着笑,不敢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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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一共出了这灵济宫不过两回,她的腿脚便有些管不住,总是想往最熟悉的那条通往本司胡同的方向走。
本司胡同,便有教坊司。墙内便有她始终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晚过后,不知他可好?
她心里实则还揣着另一重担忧:秦直碧和陈桐倚被司夜染安排了念书,虎子则随着息风去了京郊的腾骧四营……一文一武,分明是早有计划。
那么慕容呢?司夜染又会给他派何样的差事?
她好想去看看他……
可是碍着此时双宝在侧,她只能都暂且忍下,打起精神一指冯谷的死亡现场的方向,说:“走吧,咱们去瞧瞧冯谷的阴魂散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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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禁,街上再无百姓。
有巡夜的官差,看了两人的腰牌,也恭敬放行。
兰芽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个身份带给她的方便,甚至是尊傲。
人都是凡心,她自己都忍不住想,会不会如此年深日久下去,因为迷恋这份方便和尊傲,而使得自己渐渐忘记了对紫府宦官的仇恨,反倒心甘情愿成为了他们当中的一员,与她自己曾经所痛恨的那样,成为衣冠走狗,作威作福?
双宝则跟在一边直打哆嗦。幽街冷夜,四顾无人。半晌没有动静,可是一旦出了个动静,便是空空的回声,让人只觉诡异,寒毛都根根直立起来。
双宝忍不住扯住兰芽,低声说:“公子,你不怕么?”
兰芽当然也怕,不过好歹她之前来过;况且,此时作为乃是她的职责所在,心内多了些神圣感,便不那么怕了。
兰芽提提精神,拍拍双宝:“别怕。若是胆小,便办不了差事。”
为了鼓励双宝,她便提他的精神偶像:“想想你家大人当年。如你所说,当年若他都是独自一人出宫办差,有时候甚至要远离京师……那他还不如你我有个做伴儿的,他得什么情况都得独自面对。他都没怕,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