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真是有个好名字,比他的小名真是好听了太多。不过她还是喜欢叫他虎子,虎子是她心底,最温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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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一路强撑平静,可是回到听兰轩,还是按着盆子吐了出来。
冯谷虽然不是她亲手杀死,却是死在她眼前。更何况他死状甚怖。
吐完了,她自己蹑手蹑脚地收拾。夜已深了,她不想惊动双宝和三阳。
院子里小小青石井口,映着一颗白白的月亮。她小心汲水盥洗,却冷不防在那摇曳不止的水面里,看见一张脸的倒影!
那样白的脸,森如夜魔。
颀长身影立在飞翘的屋脊之上,背倚夜空,白月与他的白脸左右生辉!
她手里的桶子便吓掉了,跌回井里,将水面击碎,哗啦一声,人面与月影就都看不见了。
兰芽可真羡慕那水面,
水面可以当做不见,可是她总得面对。
她便抿抿鬓角,转身施礼:“大人。”
今晚他只裹了一件阔大道袍,纯黑。上一枚翡翠簪,绿得妖异。
见她施礼,只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那阔大的袍子一兜,转身抬步便走了。
兰芽倒怔了,猜不透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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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出了听兰轩,独自一人裹着纯黑的披风,行走在如墨一般的夜色里。
息风悄然跟上来。
“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利。求大人责罚!”
息风带人回来,刚进宫门就被司夜染叫去。司夜染只笑笑问,“事情办完了?”
息风不敢隐瞒,便将中途遇见了藏花,藏花主动将杀人的差事揽过去的事情说了。
司夜染便没说话,只一甩袖子,示意息风退下。
息风出了观鱼台就知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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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清冷一笑,听不出喜怒:“罚你什么?你本无错。”
息风越加惶恐:“属下有错!大人是将差事交给属下,属下却没有亲自完成。求大人责罚,求大人成全!”
长街暗夜,暗影里只有他们两人。息风便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司夜染却脚步未停,只说:“起来吧,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藏花,不必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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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染走了大半晌,兰芽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坐在灯下更无睡意。
双宝突然有点冒冒失失地奔进来。
瞧他样子倒不像是从睡梦里起身的,反倒更像是从外头才回来的。
兰芽这才明白方才双宝是不在,否则司夜染来,他怎么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兰芽便笑骂:“趁着我方才不在,你跑哪儿野去了?”
双宝便扑扑通通跑过来,也忘了礼节,伸手就将一个物件儿塞兰芽手心里。
双宝这孩子一向稳妥,虽然刚十岁,却从来不毛毛愣愣的。可是今晚奇了,这孩子究竟怎么了?
兰芽揣着狐疑,垂看掌心。
便欢喜地叫出来:“我有腰牌了?”
掌心托着的是约有三寸长,二寸宽的一块玉牌。玉质莹润淡雅,上头以疏淡刀工雕刻出兰花图样。
上下有灵济宫、兰等字样。
有了腰牌,就意味着在这灵济宫里有了正式的身份。甚至意味着将可以走出灵济宫去……也意味着,司夜染是正式接纳她了!
兰芽喜不自胜,笑道:“你个小鸡贼,原来这么晚才回来,是给我守着这个物件儿去啦!算你有心,当赏!”
玉牌虽形制简单,看似雕刻的纹样也不过那么两片兰叶,但是兰芽却看得出那刀工的精湛。细细寡寡的兰叶,每一根都倾注了感情,每一根都是有筋骨的。这样的雕工,也亏得双宝盯着,才能这么快雕成。
兰芽又随手划拉划拉自己的东西——玉锁片儿已是给了双寿,她再没什么体己的物件儿了。幸好上回打秋风的二百两银子还剩下一百多两,她便抓了个元宝塞双宝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