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坤意外地听到黄老虎居然是用e文在讲话,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勇猛善战的大哥居然懂e文。只可惜他自己不学无术,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记不全,更别提听懂了。
“黄,你应该来得更早一点。”门后传出的声音像流水滑过细沙,温柔动听,但是黄老虎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有点事耽误了。如果您能同意直接与我电话联系,也许我就用不着让手下转达,这样也可以……”
黄老虎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卧室的门就打开了,柔和的灯光从站在门口的男人背后倾泻而出,制造着温暖的假象。
小坤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白种男人,头发乌黑微卷,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紧抿的嘴角和方正的下巴显示出几分顽固的特质。
“黄,”他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如果你的手下未能及时转达我的要求,那么,我想你应该换几个能干的手下,而不是在这里向我强调这种方式对你的不便。”
黄老虎的腰弯得更低了些:“是,安布勒先生。”
安布勒还想说什么,卧室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咕哝声,那声音像是小女孩睡梦中发出的呓语,仿佛是做了恶梦一样十分不安。小坤听到吱嘎声突然变快了,扭头一看,藤摇椅正在用力地前后摇晃,幅度大得好像要翻过去了一样。
安布勒扭头看了看,说:“e10,安抚她。”
“是,先生。”一个少年的声音回应。
安布勒走出卧室,关上了门,顺手打开客厅的灯,皱着眉盯着藤摇椅。黄老虎和小坤不敢出声,也盯着摇椅看,根本没人触碰的摇椅疯狂地摇动着,吱吱嘎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刺耳。
尽管灯光明亮,但小坤却觉得这情景比刚才在黑暗中更瘆人了,不知不觉已是一身冷汗。
过了十几分钟,藤摇椅慢慢停止了摇动。
小坤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那刺耳的吱嘎声好像还在脑海里盘桓不散,让他简直想把手指从耳孔伸进大脑里将那声音挖出来。
安布勒这才开口:“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黄老虎说:“已经警告了那个姓闫的少管闲事,他要是聪明,就……”
安布勒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黄,你沾染上了华夏人的恶习,中庸,是这个词吧?任何一件事都得不到你们一个明确的答案,总是模糊不清,让人可以用几百种方式去理解你们的回答,等到结论摆在面前时,你们就可以从那几百个模糊的答案中挑出一个最接近的,然后说这就是你们真正的答案。可事实上,这是欺骗。”
黄老虎张口结舌。
安布勒盯着他的双眼,说:“我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结果。”
黄老虎不安地眨着眼睛:“可是,安布勒先生,您不知道,这个姓闫的他不是普通老百姓,他家在华夏很有背景,我不能随便动他,不然麻烦就大了。您、您也不希望再横生枝节,对不对?”
安布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黄,你变聪明了,这是华夏的那些让人恼火的捉摸不清的哲学教给你的吗?”他显然不需要黄老虎的答案,“好吧,那你告诉我,他的人什么时候会不再保护萧家?”
黄老虎愣了一会儿:“这我也不知道。应该……应该会很快吧?还没消息……”在安布勒严厉的目光下,他开始语无伦次。
“也就是说,你做的事没有效果?黄,我说过,时间紧迫,时间紧迫!”安布勒发怒了。
虽然小坤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安布勒提高的声音里也能听出他有多不满。他不懂自己的老大为什么在这个老外面前跟只胆小的兔子似的,但却多少明白了老大为何叫自己跟上来——黄老虎大概是实在害怕一个人面对这个老外,所以叫他来壮胆。
问题是当老大的都已经吓成兔子了,他一个小小马仔还能硬装奥特曼吗?
吱……嘎……吱……嘎……
小坤的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动,他看到那张空空的藤摇椅又慢慢晃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气压很低
坐着藤椅慢慢摇~~~
☆、机器
吱……嘎……
不仅摇椅在晃动,旁边的沙发、茶几等家具也都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小坤甚至觉得脚底的地板也在颤动。
难道是地震了?
小坤惊慌地四下张望,拿不准该不该往外跑。
黄老虎心里也有些紧张,但见安布勒泰然自若的样子,便只能硬着头皮假装镇定。
墙边柜子上摆的陈设都被震得掉在了地上,安布勒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卧室门口,喝道:“e10,怎么回事?”
少年的声音里也带些惊慌:“先生,她要醒了!”
安布勒脸色一变,打开门就跑了进去,一时间竟忘记了将门关严。
黄老虎犹豫了一下,悄悄走到门边,从门缝向内窥视。
卧室里原本摆放的家具只剩下一张大床,其它的都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空出来的位置摆着许多黄老虎见都没见过的机器,从这些正在运作的机器上伸出许多电线和管子,一直延伸到床上。
一个白人少年伏在床边,恰好挡住了躺着的那个人一部□体,黄老虎只能看出那是个女孩,年纪很小,胸部都还没有发育。电线和管子连接在她身上,□的身体呈现青白色,毫无生机。
安布勒一进去就忙着调整那些机器,而那少年则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不停地低声安慰着:“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