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谁都不信任,他只信他自己。
“我当初甚至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滕良当时想问一句为什么。但是后来慢慢的答案不重要了,即使她现在已经真的放开了许多东西,但是还是没有做到如何和白兰坦然相处。
她猜测了很久,觉得所有的一切正常的话,她可能会在遇见他的时候转身就走,不会让他发现,因为已经不想再有任何联系。
而那份当做亲人的心情是真的,那份最诚挚的感情也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所以不可原谅。
她曾经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心中给白兰留了一个角落。
正因为如此,才不可原谅。
他死了,所有的愤怒与悲伤也都随着他的死而消失。她现在觉得所有的一切,好像从最初的那一点,解决了,那最初盘亘在滕良心底的阴暗,随着白兰的死而彻底的被挖空。
她突然想起男人死去的时候,绯樱闲悲痛欲绝的脸。
以及夏目玲子拉着她因为斑而哭泣。
所以我选择了尝试着回去,我选择了一条注定通向毁灭的路。
“这并不公平。”白兰的眼神平静,紫罗兰色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滕良。记忆里全是这个人最美好的时光,最干净的笑靥,最温柔的眉眼。
“我不是他。”
“你不是他,也不是他。”滕良抬起手试图撑着自己坐起来,但是手臂移动,细碎的伤口就会裂开,她只好再次躺下,“所以你不需要因为他们的情绪而执着。”
“这不可能,你知道,每个白兰都是相似的。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接触。”白兰握住滕良的指尖,“我们是亲人不是吗?”
“……”滕良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白兰起身,也许是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他推开门静悄悄的走出去,然后看了滕良一眼,慢慢的合上门。
滕良在白兰走后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眼睛有些迷离。她又转头看向窗外,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她记得从十年后回来的时候还是炎炎夏日,如今竟然已经入冬甚至下起了大雪。
负责人的声音好似又响在耳边:“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怎么会不知道。
没有了负责人压制的变异早晚会有一天反噬将她撕裂。
强行使用力量进行空间跳跃,加快了细胞的分裂,进一步走向了死亡。
但是她不后悔,如果真的停留在原地,漫长的生命,恐怕才会带来无尽的悔恨。
就是觉得有点遗憾,可能无法回去道别。
答应了要回去的,真是……
人生本来短短几十年,但是她却活了这么久,无论如何都是她赚了不是?
外面下着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作响,行人都包裹的像一个粽子。白兰去买了几个包子,他走的太急,没有来得及穿大衣,鼻尖被冻得通红。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领着只有几岁的弟弟走在路上,年幼的孩子一蹦一跳的踩着雪,偶尔好奇的时候还会蹲下用手戳一戳,年纪大的女孩蹲下将自己的围巾带到小男孩的脖子上,然后和他一起堆起了雪人。
白兰突然有些心疼,他加快脚步向着医院跑了过去,走廊上很安静,他的脚步声格外的刺耳。
来到门前,他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躺着,嘴角带着笑,但是眉毛却微微的皱着。明明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好似又有什么遗憾的样子。桌子上的花还在灿烂的开着。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包子放在桌子上,袅袅的热气冒出。
她的脸苍白无血色,脸上十分的安详,黑棕色的发丝弯曲而浓密的垂在身侧,发黄枯萎,如同废纸。
白兰又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像是怕吵醒她一样,他轻轻的带上门。身体突然趔趄了一下,然后靠在门上,头微微的仰着,眼眶突然变红。
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短而无可救药的美才深入骨髓,让人无法放手。
她有着最简单的性格,有着最不可捉摸的性格,无法调和的仁慈和缱绻的决绝。
就是要这样的,被他无可救药的深爱着。
☆、六道骸番外:叫做你的那个人
浅井良子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妈妈带着她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这让她十分的激动。刚出了超市没多久,便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幸好浅井妈妈带着伞,给浅井良子穿上雨衣后才把伞递给她。
浅井良子拿着雨伞,雨水会溅起飞到她的鞋上,这让她原本的好心情有些淡去,小小的脸皱了皱,用白嫩的爪子把湿漉漉的刘海拨到两侧。也许是因为雨水的关系,总感觉周围蒙蒙一片水汽,好似什么都看不清。
“良子,在这里等妈妈一下,妈妈买点东西。”浅井良子看了看路对面的水果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向妈妈保证自己很乖会在原地等。
浅井良子无聊的看着雨水落在地上,产生一个个小小的水泡然后啪的一声碎开。浅井凉子突然觉得有点壮烈。她转身,却发现在她旁边的阶梯下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很奇怪的人,一头墨蓝色的发丝,后面的头发很长,扎成了一束。那个人的皮肤很白,像是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的景物一样。
那个人并没有打伞,雨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接着剧烈的摔的粉身碎骨。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天气有些冷,她看见那个人连唇色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