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良过去静静的抱住自己,将她的脑袋放在了六道骸的肩窝处。温和的风在他与她的身边打了个圈然后又离开。滕良的头发和自己的交缠在一起。
“喂,你的巧克力都化了,竟然拿这种东西给骸大人吃!”
“哎?”
“太难吃了……”
“……啊~不会吧,我尝了,味道还可以啊。”
“……下次少放点糖。”
“嗯”
“……”
“那……下次再帮我尝味道吧”少女说话时吐出的温热的气息,熏得六道骸耳朵变得微微的粉红。
无论过了多久,六道骸都觉得甜是一种让人感到幸福的味道。六道骸没有幸福,他只是在吃巧克力的时候,觉得有点略微的开心罢了。
是不是,真的仅仅以为一点不满就可以将之前别人的好全部遗忘?
是不是仅仅因为一次的错过,就再也无法回头?
自己怎么会对知晓她是黑手党的时产生怨怼呢?
不,产生怨怼是正常的才对吧。那个小小的自己是如此的痛恨黑手党,恨不得将所有的黑手党摧毁才好。
当时好像觉得自己被她欺骗了,也许也有一些被她质问的恼羞成怒的成分,所以才一股脑的归咎于她在维护黑手党。
自己怎么会对她出手呢?就那样把她之前所给予的温暖都忽视了吗?
25岁的六道骸如此想到,愧疚的在心里把以前的自己数落了一遍又一遍。
当自己赶到富士山脚下的时候,看到的是子弹直冲向滕良的额头。而滕良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来的及用火焰阻拦了那子弹缓冲了下力度,但是距离太近了,六道骸眼睁睁的看着子弹射入滕良的额头。
六道骸最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意大利的。他只是记得,自己解决完所有的人后,颤悠悠的走到滕良身前,少女的躯体上面布满了伤口,枪伤,刀伤,被火焰灼伤的痕迹……手臂微微扭曲,脸上的表情复杂的让六道骸看不懂。
滕良的脸上全都是血。
死了?扫了一眼滕良的胸膛,没有呼吸,但是她的眼角却不停的向下滑落着泪水。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那么强大的滕良,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喂,别装死了,这么狼狈的躺在地上,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自己朝着滕良说着,觉得她应该在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大叫着凤梨妖怪反驳自己。
可是没有。
10秒,30秒,1分钟,一个小时……滕良都没有起来。
……哈哈哈哈哈,邪恶的黑手党果然都没有好下场,自己大笑着,但是,眼里却滴下一颗浑圆的泪珠。啪——落在滕良的脸上,将她脸上的血迹冲刷开,露出了豆粒大小清晰的皮肤。他的泪水和她的混在一起,一同的顺着滕良的脸侧滑下去,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
笑声戛然而止,浑身也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低头看了滕良一会,转身离开,再也没去看那具孤零零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尸体。
六道骸11岁,滕良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十五岁的六道骸是他一生中最二的时候。二十五岁的六道骸如此评价十五岁的自己。当然他还是觉得比起某只麻雀,自己还是二得比较可爱的。也许是二得比较轻?
那个时候六道骸也不知道他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滕良死去的事情好像没有一点真实性,他总觉得滕良一定在另一个地方活蹦乱跳的祸害别人。
而他也顺着自己的野心,不断的消灭黑手党,对于很早之前滕良对他的质问与滕良的死一样被深深的压在心底。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滕良是真正死亡的?
他又一次前往日本,企图获得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体以此来进一步达到他的目的。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性格,都糟糕透顶。而他的老师,对他也太仁慈了,想了想自己被滕良在小小的年纪操练的苦逼心酸史,六道骸觉得不在夺取身体前虐他一把就对不起自己那颗沧桑忧郁的心!
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输。但是在泽田纲吉把燃烧着橙色火焰的手扣在他的右眼净化他的斗气的时候,他的意识突然倒带,看到了凄惨的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滕良。
他亲眼看到,她的胸膛的起伏慢慢的停止,挂在她眼角的泪水流啊流……
死了,真的死了,不在了,再也碰触不到了……
睁开眼看到的是如玻璃般透明的容器,自己被泡在里面,手脚都被紧紧的束缚着。里面的水很凉很凉。墨蓝色的头发微微浮动。地底幽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偌大的地牢里面,只有六道骸一个人。
六道骸的眼睛很热。好像是10年前才感受到过的热度。紧阖双眼的眼角渗出了泪水,在流出的瞬间与容器中的液体融为一体。六道骸弯腰,圈成一团,好痛苦……
良……
六道骸终于哭了出来。眼泪从他漂亮的眼睛里不断流出,然后融在水里。
在没有人看见的灰暗的地下里,六道骸终于哭了出来。那个从5岁后便没有哭过的孩子在水牢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阿良……
六道骸欺骗了自己四年,就在刚才突然真正的意识到,那个人,彻彻底底的不在了。再也不会有温暖的碰触,再也不会有轻声软语的调笑,再也不会有明亮暖人的光芒充满在那浅褐色的眸子……
良……阿良……
没有气息,没有心跳,瞳孔放大的暗淡,铺了一地的鲜血,残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