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概括得很简洁,但只要不傻,都能听得出来,事实上,肯定没他说的那么轻巧。
尤其是谢卿琬,有过先前的经历,深知过程是怎样的难熬,以前她都没有怎么出力,尚且艰难,顾应昭如今让她主动引导?他觉得她是有那个能力的人吗?
何况毒发时的皇兄,就如被关入了笼子里的鹰隼,就算暂且束住了他的爪牙,其身上的锋锐之意,也依旧不可阻挡,给人一种随时要冲破束缚,挣脱而出的恐惧。
见谢卿琬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顾应昭苦口劝道:“公主,您也不想我们进行到这一步,功亏一篑吧?”
谢卿琬转头,脸色很不好看地看向他:“你确定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顾应昭苦笑着将双手举过头顶:“姑奶奶,我若是有别的办法,还犯得着在这里头疼么?”
谢卿琬这才确定,此事是真的无转圜之地了,她盯着顾应昭:“那你叫我怎么做?”总归受苦的,和头疼的都不是他。
顾应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道:“公主,您不用担心,臣早有准备。”
俄顷,看着摆在面前,封面不忍直视的画册,以及他手中的一捆软绳,谢卿琬的脸都黑了:“顾太医,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准备。”
……
最终,谢卿琬还是在顾应昭的劝说之下,接受了他的建议,只是望着手里拿的东西,她感觉脑门一阵突突直疼。
从前,她可想不到,有一天居然需要来学习这等东西。
书还好说,虽然看起来羞耻,但一个人关在门里,也不是不能看下去,但这绳子,要怎么用?
谢卿琬将目光投到了顾应昭的身上,眼神突然诡异起来。
顾应昭只感觉一道很有穿透力的目光打在了自己的背上,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恰好和谢卿琬视线相对。
只听她轻咳一声:“顾太医,为医者,应当有勇于奉献的精神吧。”
顾应昭:?
一刻钟后,顾应昭已经被绳子五花大绑在了椅子上,绳子交叉着从他的胸腹绕过,又从他的腋下穿过,将他的两臂反绑在了椅子后背,就连他的腿,也如麻花一样,被牢牢固定在了椅子腿上。
顾应昭没想到,谢卿琬的动手实践能力这么强,他只是略略指点了她一下,她就当场给他绑上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被迫和椅子捆在一起,有气无力地哀叹道:“可以了吧,公主,您能把臣放下来了么?”
谢卿琬左右打量,又摸索了一番绳索,皱眉道:“好像不小心打了个死结,解不开了,顾太医,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拿剪刀。”
顾应昭沉默了一刻后,道:“好,那您快去快回。”
于是,他眼巴巴地目送谢卿琬的衣裙消散在侧门门角,还没来得及叹口气,便听到正门那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步履沉着,靴底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起来,不像是女子的步伐。
顾应昭骤然睁大了眼睛,他突然想起,今日是和殿下约定好讲述新疗程的日子,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慌乱之下,他用力想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反而因为乱动,让绳子深深地嵌入了肌肤中,勒得身体直疼。
而前方的门扉,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
顾应昭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
谢玦进来时,目光自然而然地向前投去,结果,正好落在了眼前诡异的景象上。
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顾应昭,沉默了许久,在谢玦强悍意志力的克制下,他没有露出什么不雅的表情。
只是腮帮的边沿,仍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半晌后,他沉着声,缓缓道:“顾太医,看来今日孤来得不是时候。”
……
等到一切终归于平静的时候,顾应昭感觉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他一边揉着自己被勒痛的手腕,一边侧身向谢玦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了,臣只是想试验一下这绳子的质量,以及这个方法可行不可行。”
谢玦轻掀眼皮,用眼角乜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清声道:“顾太医,孤明白。”
顾应昭:……不,臣感觉您没有明白。
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些东西的时候,顾应昭勉强压下心头的麻木,对谢玦认真讲解起来:“殿下,臣先前与您说过,即将开启的第二疗程,根据您病情的进展情况,和之前要有所不同。”
感觉到谢玦投来的存在感极强的目光,顾应昭感觉喉咙有点干哑:“长话短说,总之,大概就是您在这个阶段的治疗中,因为要用药物主动引出您身上的毒性,所以或许会有些不受控。”
“而为了压制这种不受控,让治疗更加容易,或许需要略微得罪一下您。”顾应昭说着,不自然地看向了那一捆软绳,谢玦也一同看过去,目光突然凝下来,变得有些重。
“呃,殿下,一切都是为了治疗,臣也是怕您到时候失控,无法正常配合,顺利进行。”顾应昭紧张地解释道,生怕谢玦一个不悦,以大不敬之罪将他当场拿下。
此时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谢玦的脸色。
“可以。”谢玦的忽然出声,令顾应昭骤然宕机,他原本还想着该如何想出合适的理由去劝服殿下,结果,殿下就这般同意了?
谢玦语气平淡,一半的面庞被拢入了阴影中,看得不太真切,他微微垂首:“就按照你说的来做。”
这下反倒是顾应昭有些惊恐起来,他颤颤巍巍问道:“真的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