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就看,你是我妹妹,有谁能说什么?”
谢玦低眸去看她:“这几日琐事缠身,未能去看你,是我之过。”
谢卿琬连忙摇头:“皇兄忙的都是大事,不必总是挂心我,我每日吃好喝好,哪有什么问题呢?”
谢玦清浅一笑:“若真论起来,你才是我最大的大事,其余的事都得往后排,只是这两日,情况实在是特殊。”
他没有说假话,近日越发多了些不安定的因素,他早日将其排查处理完,对于谢卿琬的安全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两人就这样一路携手朝武德殿而去,尤其是谢玦,更是视身后朝臣于无物,随心与谢卿琬交谈。
走在后面的温老大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低声道了一句:“太子殿下对于长乐公主未免太过纵容,公主就算是殿下的亲妹妹,与殿下并行,也是不合规矩之事,何况长乐公主并非皇室血脉,也未入皇室玉牒。”
温老大人年过古稀,已致仕几年,但仍是天下学子敬重的当世大儒,兼有太子少保的虚衔,在朝中地位超然。
其经历亦很是传奇,前朝末年,皇帝昏庸暴戾,温廉劝谏无用,失望之下遁入深山隐居,直到新朝建立,建武帝为收天下士人之心,派特使厚礼相拜,三邀温廉出山。
温廉终还有济世之心,便出山归朝辅弼,与建武帝成就了一段明君贤臣的佳话。
温廉身侧的是他的长孙——温庭安,一身素雅青衣,身材清癯,很有文雅气质,听见祖父这样说,他眼睫微抖,轻轻道:“长乐公主与太子殿下感情亲近,就算在皇室之中,也不是什么坏事,祖父何需多虑?”
温廉一下就想起了前朝皇室骨肉倾轧的祸事,这才松了松眉头。
温庭安劝抚下了祖父,抬眼看向前方的那道纤细身影,原本平静的眸中,一时涌上了万千情绪。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前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今世他必当不会如此。
……
谢玦和谢卿琬一路到了宴席的地方,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关注,谢卿琬坚持坐在柔妃身边,谢玦只得放手,让她离去。
歌台上的舞乐进行到一半,建武帝才终于驾临了现场,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沈皇后。
建武帝看上去心情不错,脸庞不再如平素一样紧绷,而是微带笑意,沈皇后紧随在他身后,低声说着话,建武帝偶尔点头。
谢卿琬心中微讶,帝后二人看上去是和好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自古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建武帝便是因谢少虞迁怒沈皇后,也不可能动气太久。
毕竟沈皇后为他掌管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谢少虞……
谢卿琬下意识地抬眼,果然在沈皇后三步以外的地方看到了谢少虞的身影。
她的眉下意识地拧了起来,看来,或许因为万寿节的原因,建武帝不想面子上太难看,将谢少虞提前放出来了。
谢少虞这时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看过来,谢卿琬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脸色冷淡了不少。
谢少虞见她这副样子,反倒玩味地笑了笑。
谢卿琬眉皱得更深了,她在心中想,谢少虞是先前的鞭子挨得不够?还真是死性不改。
……
建武帝落座后,群臣正式开始宴饮,觥筹交错之间,气氛逐渐活跃。
沈皇后不时为建武帝倒酒,掩唇在他身侧,低声说些什么,惹得建武帝醺然面庞上染上了开怀笑容。
他转头看向谢少虞:“少虞,先前朕是想磨磨你的性子,你年少气盛,有时太过急躁,长此以往,不是好事,只要你日后戒骄戒躁,沉稳上进,朕同你还是一对好父子,亦对你寄予厚望。”
建武帝话音刚落,众人面色各异,听帝王的口气,这是对先前之事既往不咎了,楚王或许并未在陛下面前完全失宠?
谢少虞自席中出列,跪于建武帝面前,沉声道:“儿臣谨记父皇圣命,日后必当更加严于律己,端正做事。”
建武帝随意挥了挥手:“免礼,今日朕过寿辰,诸位不必多礼。”
他语气随和松动,看上去已对谢少虞消了气。
这时有人悄悄去觑谢玦的脸色,想看这位楚王最大的政敌——太子殿下,如今是副什么表情。
却见谢玦从头到尾都神色淡淡,眉宇之间无什么波动,似乎建武帝的话在他的心间泛不起一丝涟漪。
他只是在谢少虞出列说话的时候,微微侧首,朝长乐公主的席位看了一眼。
……
酒酣耳热之际,前方歌台上跳跃的胡旋舞女更是将气氛推入了高潮。
因儿子谢少虞被解除禁闭,沈皇后心情甚好,侍奉建武帝也越发卖力。
因多饮了酒,建武帝如今满脸醺红,不时随着沈皇后的话语发出笑声,杯盏相触之时,沈皇后微转美目,将目光投向了下首坐着的谢卿琬。
“陛下,今日高兴,臣妾就冒昧提一件事,若您觉得尚可,也算是喜上加喜。”
建武帝微微抬手,醉意浮现在脸庞上:“梓童请说。”
沈皇后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贤淑的笑容,她的目光在谢卿琬身上打了几个圈,缓缓道:“陛下,长乐公主再过几月就要满十七了,婚事却迟迟还未定下,臣妾虽不是公主母亲,但身为后宫之主,不免替柔妃挂心几分。”
“听闻国子监祭酒赵大人的长公子今岁十八,正合公主年纪,性情温顺有礼,两人缔婚,是为良配,不知陛下觉着如何?若可,在陛下寿辰赐下赐婚圣旨,于公主而言,亦可沾陛下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