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琬松了口气:“皇兄,那我便说了。”
她再次看了看他的神色:“不过可得先说好了,待会无论我说什么,你可不准生气。”
谢玦心中虽有疑窦,但此时也只得道:“我保证不会生气。”
尔后,他看见谢卿琬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滑过他的周身,随后,眸中露出名为同情,叹息的情绪,她甚至忍不住连叹了三口气。
谢玦:?
“唉,皇兄。”谢卿琬叹道,“无论如何,都请你振作些,虽然此类病症通常只有老年人才有,但在年轻人中也不是没有病例。”
“所以,请你莫要多想,也不要因此自卑,顾太医医术高超,在他的精心诊治之下,你一定会有所好转的,或许痊愈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你也放心,虽然今日我不巧撞见了此事,但以我高尚的人格担保,我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无论是在母妃还是城阳面前,我一定守口如瓶!”
“皇兄,我知道你很难,也许现在还有些接受不了,心里也很难过。面上装作无事,不过是强撑罢了。但没关系,我永远不会嘲笑你。”
“如果你实在无处倾诉,可以来找我说话,我随时都可以。”
说着,一股激荡的,感人肺腑的兄妹之情,宛如一股甘泉,从谢卿琬的心田汩汩流出,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双手,几乎要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皇兄,振作!”
握了半天,本以为谢玦也会同样握紧她的双手,回以感动的话语,但,半晌过去,谢玦毫无动静。
他的手,就像是一件死物一样,被她握在手心,纹丝不动。
谢卿琬惊道:“皇兄,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这么僵。”
“莫非真的病了!?”
“琬琬。”过了好久,谢玦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没病。”
他的手冷似铁,心则比铁更冷,如在寒冬里被雪风吹了一宿,拔凉拔凉的,饶是他再努力,唇角也难以保持面对她时一贯的弧度。
只能僵硬地扯着嘴角,将手从她温热的手心抽出来,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脑中一片空白。
谢卿琬一抬头,就看见皇兄如逃避般地偏头过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心中越发笃定,果然有鬼。
也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自尊和脆弱的内心,真是罪过啊。
她不敢再表现出来,只是在心底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恍然大悟,懂了懂了的样子。
为了不让皇兄难堪,谢卿琬主动绕开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今儿来找皇兄,是想让皇兄看看我的新宠。”
她提起地上鸟笼,献宝般地凑到他的面前:“漂亮吧,是城阳昨日送我的。”
笼中的鹦鹉,有一身华丽鲜艳的羽毛,嫩黄色的身子,橘红色的尾羽,体型娇小,毛茸茸的小脑袋顶上,长着一个漂亮的头冠,一双豆豆眼眨巴眨巴看着四周,极为可爱。
“听说这种鹦鹉能言善辩,只是我昨日在宫里训了它一天,也没见它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来,还不知要训到何时。”谢卿琬有些遗憾地说道。
谢玦此时已经调整好了神色,亦将眸光投过来,他轻抿唇角,轻声道:“这个品种的鹦鹉,的确善言,按理说,应是用不了太久,就可以说话了。”
“那它怎么不理我。”谢卿琬不由有些挫败,她不死心地又教起了鹦鹉:“绒绒,乖,叫一句‘姐姐’。”
鹦鹉睁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动身子,将屁股朝向了她,一声不吭。
谢卿琬:……
她突然感觉一阵心累,一种付出了心血,却尽数做无用功的心情,充斥了她的整个胸腔。
谢玦一直在旁边觑着她这边的情形,见她面上露出的神情,一下子就猜出了她在想些什么。
慢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抿一口:“从前我教你时,情形大抵是差不多的。”
谢卿琬眉头都抬了起来,怎么也不愿相信:“怎么可能,我可不会这么傻乎乎的。”
谢玦不置可否,只是似想起了什么记忆,忽然一笑,他将茶杯悠悠放下去,意味深长:“那时你年纪太小,恐怕你早已忘了。”
谢玦的神色,自从她进门以来,就一直没有松缓过,此时,他忽然露出了第一丝笑意,宛如满室生起春光一片,格外昳丽动人。
谢卿琬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慢慢转动眼珠子,收回了视线。
她有些闷道:“皇兄说是,就是吧。”
“对了皇兄,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东西落在城阳那了,我怕她待会要出宫玩,得赶紧先过去找她要到手,不然等她回宫,不知又是何时了。”
谢卿琬突然想起了一件要事,或许是诸事缠绕,元公子之事和柔妃说的东西始终紧紧压在她的心头,她最近好像真有些健忘,
谢玦眉目微聚,神色略淡了些:“好。”
他注视着谢卿琬的身影从门廊处离开,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一丝痕迹,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那只叫绒绒的鹦鹉,还留在这里,笼子被放在了桌案上,它正站在里面,和他大眼瞪小眼。
本来对豢养兽宠无什么兴趣的他,看着这只鹦鹉,眼神微动,鬼使神差般地对它道:“琬琬。”
半晌过去了,鹦鹉毫无动静,只是歪着一个小脑袋,不解看着他。
谢玦在心中暗道自己,怎还突起了训鹦鹉的意趣,听琬琬说,这鹦鹉被她教了一整日,也不能连贯说出一个词,怕是真的有些傻。
品种聪颖,但也耐不住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