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看着秦千凝“沧桑”的老大爷背影,温恪陷入思索,自己是不是活得太吹毛求疵了?
秦千凝的病假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小考后又临时增加了一个考试,因为应真长老的友人和尚辩机受邀来到万壑宗做客,作为小有名气的炼器大师,掌门就想让他来炼器课堂瞧瞧,万一能蹭点指点呢。
秦千凝一听就懂了,这和前世有其他分部大领导来视察一样,恨不得人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面貌给他看。
讯息是老金传来的,人也是老金来接的——秦千凝能在任何地方找到人蹭车。
他来的时候脸上愁容少了些,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你前几日推荐我的那本书我反复看了二十次,隐约抓到了点散夜塔的思绪。”纤纤手写作风格就是个碎嘴子,什么都说,连人家头发丝晃动都要点出来说一句“不是风动是心动”,对于无法接触这些上流宗门修士的弟子来说是个全新的视角。
刨去那些废话,还是有些新奇的东西在,老金感叹道:“后来我再去买其他的书,发现居然售罄了,店主让我过两日再去取。”
秦千凝惊讶:“售罄?”
“是的。”老金道,“现在学习炼器的弟子人手几本。”
秦千凝:“……”也不知这种有少许新奇视角的垃圾读物对他们修炼是好是坏。
见她一幅深思的模样,老金小心翼翼问:“是不好吗?”
秦千凝摇头,神色幽幽:“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入错了行。”早知道她带货能力那么强,还搞什么学术当什么社畜。
老金心一跳:“你是说你不想当炼器师?”他知道秦千凝资质差爱偷懒没基础,但他总觉得她或许能在这条路走很远,所以他连忙劝道,“炼器师多好啊,前途无量,受人尊敬,若是混出点名堂,还能售卖灵器赚一大笔灵石。”
秦千凝听得眉头直跳,每一份画大饼的工作好像都是这个描述。
“我有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没钱,坚信努力干活儿就能挣钱。”
听上去像一个励志故事的开头,老金期待地问:“然后呢?”
“然后她就不年轻了。”
老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她正事儿,“你小考的灵器可做好了?”
秦千凝点头。
前些日子和大师兄对话后,她想通了一些事,回到屋里后发现灵气开始运转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但她脑子受了伤,让她紧急做灵器实在是强人所难。不过老金对她有很大的期待,毕竟她可是做出了类似散夜塔的灵器。虽然只有他一人瞧出了端倪,且小考后那个灵器就碎了,所以没人相信他的话,认为他修为阻塞有点失心疯了。
在上流宗门会存在竞争打压,但在他们这种破地方却都盼着宗门能出个人才,就跟盼山窝窝飞出金凤凰一样。老金对修炼已有放弃之心,自己做不到的便希望后辈能替他圆梦,不吝啬帮扶后辈,仔仔细细科普道:“此次来的炼器师名为辩机,别说本州,连西境都小有名气。听说他到了后期便悟出了神念炼器之道,但这事儿也只是听说,毕竟没人会四处说修炼真谛。”
“无论哪个派系都需要很强的天赋,听说炼器师的分水岭便是神念炼器,只是‘神念炼器’说来太玄妙,更别提神识和灵气不一样,神识大能到底是天资出众还是后天锻炼的,谁也说不清楚。”他叹息道,“就连接触到大能都是梦,别提大能的点拨了。普通宗门弟子也就靠大比能接触一点高阶修炼妙诀,但又有多少宗门能有幸参与大比呢?更何况,靠自己本事得来秘诀的弟子,又凭什么分享给其他人?”
老金是修真界大多数修士的缩影,努力修炼几十年,发现天花板砸不碎,于是开始颓唐丧气,生出退意。
秦千凝看不得努力的人受挫,她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安慰:“如果以后我赢了大比,一定帮大伙多打听点。”
老金还在悲伤着,听她这么说,震撼瞬间压过了悲伤。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说实话怕打击她,不说实话又觉得她太异想天开了,参加大比都难,别说赢了。出发点很好,但……真的能出发吗?
“有这个志气很好。”老金最后磕磕巴巴挤出这句话。
到了小考地,弟子们都差不多到齐了,一个个精神抖擞,遥遥眺望,等待辩机的到来。
“不知能否得他点评一二?”
“哪怕是能看一眼他所炼的法器也好,听说他的法杖是绝佳灵器,光是看外表就能感受到灵气波动。”
弟子们围在一块儿讨论,秦千凝和老金也找到熟悉的伙伴们加入讨论。
等会儿小考开始,大家又要依次上去打擂台了,不知辩机和应真长老何时过来,弟子们都很希望他们到的时候正轮到自己。
只有秦千凝道:“千万不要轮到我,我希望我第一个或最后一个上。”她深知这种友校来视察准没好事儿,但凡被注意到的学生都会被严格要求,万一丢脸了以后被盯上了可不好。
这个口气可不妙,老金不像计绥他们深知秦千凝的本性,只是担忧地问:“你灵器炼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