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扫,微微一愣。
荀柔三人并坐马车一侧。
“阿姊!”
阿弟被挤在中间,笑意还凝在脸上,刚才不知多高兴。
七叔家荀忱也是一脸欢欣。
就是公达被挤在内侧,见她来,抬手行礼,神情肃穆,就是姿态不得舒展,行完礼就低头沉默。
再看,才现背后靛青和绛红的绵氅。
荀采不由一笑。
她之前听侍卫说弟弟要退席归家,还担心生什么,现在看想来无事。
“公达辛苦了。”
不过这样倒也方便。
荀采在对面坐下,“怎么这时候回家?”
“阿姊先前都是十日方得休沐,如今正是新年岁,不如多在家休息两日?”荀柔此时缓过来,温声道。
荀采眉心一拧,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
荀忱虽不知内情,但还看得懂神色,“怎么,含光才回京,就又有大事?”
这是他下意识反应,毕竟不是第一回了。
“可,今日朝臣公卿俱对含光服膺。”
荀忱不理解。
现在这时候,还有人敢搞事?
“所以,并不算什么大事。”荀柔向他笑笑。
……
果然不算大事,出宫归家,他先补一觉,醒时天色已暗,府中有荀攸留的消息,事情已经清楚。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荀柔忽然想起曾读过的诗句。
一卣,自然不止宫中三盏,剩下的鬯酒,看上去几乎像没动过,满满装在铜制的酒器中,被带回家。
不过他感慨的,并不是大只卣器中的酒,而是放在案上玉爵中,七分满的一杯,旁边平躺两根银针,针身一般乌黑。
在宫中时,他就有猜测,果然如此。
“那宫中贵人道,若太尉暴毙死了,恐怕天下动乱,最好稍拖延些时日,师父便道,如此就用砒霜,他能精细调配剂量,活过第一次毒,可以延寿三、五个月,但也必死了,太尉本有肺痈,说不定还能瞒过一时。”
席前跪的青年不住的颤抖,他之身份是太医寺药丞内门学徒。
“倒是精细。”竟还能考虑,让他留出时间安排后事。
“……师父早有不忿,常私下与我等道,华元华性格高傲,寸功未立,却因太尉亲爱就拜太医令,他在太医寺二十年,精研医术,侍奉两代天子,却不能进”
青年舔舔唇,偷偷抬头看一眼,被太尉不怒不喜的神情,弄得心里忽上忽下。
“师父说,说,太尉已然僭越,目无尊上,长此以往,必要行王莽之事……”
坐在一旁的荀彧,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