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取号,排队,坐入等候空位,她拿出手机。
破天荒的有十多通未接来电,还是不同人打的。
温宁安心头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回拨最上面一通来电,是余盼华的。
“宁安,看群里通知了吗?你快把微博设置禁止评论,私信关掉。”
“啊?”
“啊什么啊,先照做!否则你要被骂死了!”
剧团要求,每位演员注册微博,方便增多与观众的互动,维持剧团良好形象。
温宁安同样也被要求注册微博个人号,但她平日很少上微博,以至于打开时需要重输密码,根本记不起。
好不容易重设成功,私信箱一条接一条跳出来,手机差点卡顿。
满屏的骂人话,温宁安愣住。她切回微信群,点开群里的链接,大标题醒目毒辣——《俊秋剧团的彩蛋演员疑似无良老板之女?》
下面跟着一串解说,“起底创新城烂尾楼的前世今生”。
张俊秋亲自给温宁安发信息,让她一个人别轻举妄动,先来剧院后台汇合。
温宁安将排队号还给店家,驱车去剧院,刚进门,秦昭序的电话也来了。
“你在哪儿?”
“云霄剧院。”
“等着,我过来。”
“秦昭序,”温宁安问,“你不是有饭局?”
“现在没有了。”
第52章手里的线
云霄剧院后台,张俊秋淡然坐在长条桌边,改导演剧本。剧团经理,三十好几的中年男人,插腰捧手机踱步,皱眉看着文章阅读人数上升,在空调间燥出一身汗。
余盼华和孟青霄也在。
余盼华难得没和温宁安呛声,绕温宁安转两圈,问:“你还好吧?”
温宁安懵然点头。
这条新闻,最先由一家自媒体公众号发布,同机构矩阵营销号做了转载。粉丝基量小,阅读量和互动率不高,但是对于剧团的影响不好,经理担心事态进一步发酵。
自媒体与传统媒体的本质区别在于,后者讲求客观呈现,前者必须插入强烈的热点博眼球。
譬如大加渲染明市创新城的烂尾项目,说温家跨行如跨山投资失利,坑害群众,温家女儿却全然不受影响,能当戏剧演员。从头到尾不提温咏广夫妇破产前变卖资产偿还欠款。
剧团经理熟悉的公关,大多对接传统官方媒体,鲜少与新生代自媒体打交道。他电话联系几个搞互联网运营的朋友,对方说事情没闹大不用管,温家只是千千万万民营企业中的一家,放眼明市,根本排不上号,无人在意。
总之就是让剧团冷处理,不承认、不回应、不追究。
温宁安坐在角落,打开微博私信后台,不堪入目的字眼跳入眼帘。
互联网乌泱泱,有人打着伸张正义的名头,纯粹寻求情绪发泄口。
温宁安以为多看几条能脱敏,终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温咏广与钟文茵出席剪彩仪式的照片,单独截出照片,给他们p了黑白遗像。
她呼吸陡然急促,心脏剧烈起伏。
“别看了。”
熟悉的低沉厚重的声音,比往常轻缓柔和。
手机被抽走,海水漫灌的窒息感顷刻消失,温宁安抬头,目光撞到深深凝视她的秦昭序。
秦昭序扫了眼微博私信页面,半蹲下,手机反扣膝盖,“小问题,张叔去处理了。”
温宁安眸光闪动,身体惯性前倾,想环抱秦昭序汲取安慰。意识到在场还有俊秋剧团的其他人,她有所顾忌地克制住,同秦昭序保持距离。
秦昭序心头微刺,他想,温宁安本来是个爱撒娇的女孩,她活泼又娴静,天真又风情,唯有与他的关系上,畏首畏尾,犹疑不定。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秦昭序张开双臂,抱紧温宁安。怀里的小姑娘,手臂缓缓抬起,回抱住他。
温宁安小声叫了秦昭序名字,却无话说,闷在他肩头沉默。
秦昭序最后把人带回了私密性更强的市郊别墅。
温宁安没吃晚饭,秦昭序叫了酒店送餐,双份,他也没吃。
拆开包装盒,秦昭序的电话响,他看了眼来电人,摸摸温宁安的头,绕过餐桌,“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夏夜蝉鸣,似远似近,秦昭序嘴里咬了支烟,脚尖点地,庭院秋千椅嘎吱作响。
司楚云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秦昭序,你有没有礼貌?请大家吃饭,结果你人跑了,像话吗?!”
秦昭序长吁一口烟,“晚上有急事,我会和陈家解释。”
司楚云紧追不舍:“秦家你不用交代?”
秦昭序手指夹烟蒂,朝灌木丛后探头探脑的萨摩耶招手,说:“行,都会解释。”
油盐不进的秦昭序,让司楚云恍然记起儿子十八岁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