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序象征性叩击门板,两下,推门而入。他穿了深灰衬衫,黑色西装,脖间同色系领带,从头到脚浓重的精英感。
屋内只有张俊秋、剧团经理和温宁安。
张俊秋余怒未消,皱眉头不悦。剧团经理左右为难,这秦总摆明来给温宁安解围,他帮哪边都不是。
温宁安始终微微垂首,没看任何人,不知在想什么。
秦昭序收回眼神,双手随意插兜,笑一笑,“终场演出反响热烈,外边一众媒体等待采访,都杵在休息室干嘛?”
剧团经理擅长周旋人际关系,见张俊秋没有在外人面前责训温宁安的意思,顺坡打圆场,“秦总,我们在做内部复盘,正要出去呢。”
秦昭序点头,“等会儿采访结束,直接去宴会厅吧。”
张俊秋到底没拂秦昭序面子,看了温宁安一眼,欲言又止,转头离开。
温宁安的难受本来十分,张俊秋临走前怒其不争的轻微叹息,让难受程度猛然翻倍到二十分。开演前,不知天高地厚在孟青霄和余盼华面前打包票,真是幼稚可笑。
秦昭序捧起温宁安的脸,“挨骂了?”
温宁安头一偏,躲开他的牵掣,“没有,张导没骂人。”
秦昭序只当小姑娘状态低落,抱住她安慰:“你第一次正式登台,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正常。”
秦昭序的怀抱厚实、有安全感,温宁安不受控制地想,他的怀抱曾经给过别人吗?孟青霄问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对一个人产生独占欲,是很危险的情感信号,温宁安既害怕,又不可避免地沉沦。
胸口满腔浊气因急躁而乱窜沸腾,她猛地推开秦昭序,“不正常,都是我的错,我心思重,想太多要太多,导致上台节奏乱掉了。”
秦昭序猝不及防被推一把,脸上表情挂不住,“事情已经发生,多计较无益,先去宴会厅吧。”
说着,上前拉温宁安的手,却被再次甩开。
秦昭序敛起笑意,目光平静凛然,“你又要闹哪出?表演没发挥好,打算火气撒我身上?”
温宁安从开始就知道,秦昭序的脾性,并不见得真有多温柔体贴,只是被他惯着宠着,会产生一种受偏爱的错觉,好像搅翻天都能被他包容原谅。
她因秦昭序分神,就想拉他一起不痛快,“是,现在谁站我面前,我就朝谁发火,嫌我态度差你可以走。”
秦昭序蹙起眉头,“温宁安,第几次了,任性也要有度,你是学不会正常沟通吗?”
温宁安鼻子一酸,不用照镜子就能想象此刻的表情有多无理取闹,但她克制不住地在秦昭序面前撒野。
就像小时候,钟文茵和温咏广在公园,对邻居家的小朋友投去更多关注时,她闹情绪不吃晚饭,直到父母都来哄她,才略微心甘情愿地拿起筷子。
温宁安扬起脖子,“学不会,我就是这样的人。”
“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那就别理我,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你。”
“行。”
秦昭序深深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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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宴会厅,五张大圆桌覆盖棉质光面白色桌布,正中央的鲜花摆台,插了朱丽叶玫瑰组群,夹杂中间橙边缘黄的郁金香冰糕,点缀圆叶尤加利。
剧团经理说,秦昭序临时有事回明市,由他代替说声抱歉。
温宁安拿起调羹,舀一勺海参粥,咸鲜软烂,入口即溶。她埋头机械地进食,身旁陈竹轻轻道:“宁安,你那么喜欢海参粥啊,我的份也给你吧。”
对面余盼华招来服务员,“你俩孔融让梨呢?喜欢就再点,反正秦昭序买单,他有的是钱。”
温宁安放下勺子,“不用加,我吃饱了。”
这家酒店主打海鲜宴,食材每天从世界各地空运而来,秦昭序开庆功宴不计成本,餐桌还有蓝鳍金枪鱼和澳洲帝王蟹。
温宁安不是特别有胃口,每道菜夹一筷就放下,整餐吃下来,肚子依旧空空如也,
酒店成立七十八年,有一个至今保留的主厨见面环节。
就是等到宴会尾声,主厨带着为当日宴会特制的秘密菜品,亲自推小车出现,为宾客奉上。
这项悠久传统,远在明市的剧团成员都有所耳闻,较为火爆的社交媒体上,有个话题是关于酒店的特制菜晒图。迄今为止,没有一样重复。
戴厨师帽白围裙的主厨出现,众人纷纷停筷,翘首以盼等待惊喜。
温宁安顺着其他人目光看去,只见厨师掀开巨大精美的不锈钢遮罩,里头的特制菜品竟然是——
蟹粉生煎。
陈竹一拍脑袋,“我明白了,一定因为我们来自明市,所以准备了生煎,酒店好有心!”
生煎包是明市传统小吃,底部油煎金黄酥脆,上半部分淋白芝麻和葱花,馅料汤汁饱满,明市人从小吃到老。
只有温宁安知道,这大概率是秦昭序安排的,起因是她一句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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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结束回酒店,大家或多或少喝过酒。
alan提议打会儿牌玩桌游,陈竹双手同意,把情绪不佳的温宁安也给拉去了。
七八个年轻人,聚在alan房间沙发。alan一个健步,火速合上茶几上的电脑,振振有词道:“男人的桌面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