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不能跟着你吗?
先生说:我不建议。
西泽尔听懂了,他追上去,说:那我要跟着你。
银的哥哥好像不怎么高兴,但没有再拒绝他,而是说既然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就不要后悔。
西泽尔说是我自己要来的,等后悔的时候,我会自己走。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没有回答他,直到他们穿过城市的街道,上了车,离开他一直住着的巴黎,抵达下一座城市休息的时候,先生才跟他说了一个单词:Juniper。
那是先生,他的父亲,他的老师,他的引路人的名字。
但西泽尔决定直接叫他Juniper。不为什么,因为Juniper没有反对。
“西泽尔。”
银的男人忽然开口,打断了西泽尔的回忆。
他们两个正在住宅附近的市场,银的男人还在想今晚吃什么的事,亚洲菜是个非常丰富的体系,西泽尔看银男人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其实是会做饭的,看来今晚是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
他停下脚步,仰头去看有他两倍高的银男人,问:“怎么了,gin?”
银男人说:“你自己吃晚饭吧,他们的人回来了。时间还不晚,我现在去一趟。”
西泽尔听完,想,到手的晚饭要飞了。
他知道银男人跟他说这些只是通知,这个人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但在银男人要走地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袖,说:“我跟你一起去。”
“没那个必要。”
“我知道你在跟谁见面,我从挪威找到这里就是为了你,我要跟你一起去。”银的小孩盯着他,眼睛里写满坚定。
银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声,说:“你不像他。”
“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西泽尔说。
于是银男人带着他,穿梭在夏季的夜色里。
他们还是把食材买回家,银男人答应他回家再做;西泽尔出门的时候被扣上了一顶帽子,他抓着帽子的边缘,把自己的脑袋从帽子里抠出来,问:“那些人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吗?”
“也许。”银男人敷衍地回答。
“我们去哪里见面?”
“北亚利桑那大学。”
然后……他们会亲自邀请我去他们隐藏了这么久的地方。银的男人把小孩的帽子又按下去,看着西泽尔重新从帽子里挣扎出来,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生气的情绪。
不像。他想,真的不像。
他们到了北亚利桑那大学,跟他们见面的是一位教授。年轻的、四十岁上下,将头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男人。他叫加西亚,研究方向是生物医学——一个通常而言会出现很多问题的学科。
加西亚看到银男人,快步迎上去,跟对方握手。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加西亚表示他乘坐的飞机遭遇了劫机事故,于是他回到这里的时候足足迟了一天,这才耽误了见面的时间,希望能得到谅解。
银的男人没回答他谅不谅解的事,只淡淡地说:“我还在弗拉格斯塔夫是因为刚好有心情旅游,跟你们无关。我想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加西亚先生。”
“是的,是的,你跟‘公司’的合作已经结束了,gin先生,但我想接下来我们要谈的话题您一定会感兴趣——相信我,我让他们请您留下,当然是有把握的,请跟我来。”加西亚想带银的男人往他们的实验室走,对方却好像没那么感兴趣。
他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就笑起来,对银的男人说:“或许单纯的语言并不能表现我们工作的意义,就让我来给您演示一下吧。”
一直等在他身后的两个学生搬来了一盆花,枯死的沙漠植物,一看就知道死了好几天了。
加西亚从另一个学生手里接过装了半透明液体的试管,将里面的液体浇在了那盆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