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絮万千女士的口中,这个世界总是五彩斑斓又天马行空的。
小时候的絮果相信阿娘说的每一个字……
长大后,他也还是挺想相信的。
虽然外人有可能会觉得这都是些冒傻气的话,但那可是他阿娘啊,最厉害的阿娘!
连大人也没阻止儿子相信这些傻乎乎的话,他觉得正是因为有年娘子给絮果灌输的这些奇思妙想,才有了他儿子如今如此特别又有趣的灵魂,他哄着儿子道:“等一会儿吃完了,就去和弟弟找金币吧。”
晚膳之前刚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今出了彩虹,在夕阳的折射下闪着梦幻绚丽的光。絮果小时候总是坚信彩虹下面藏着金币,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找出来和阿爹对半分。
絮果:“……”好吧,他也不是什么都相信阿娘的,至少这个童话他就已经不信了。
纪小小却听得双眼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好像要变成元宝的模样:“金币!”说着说着,他就不肯好好坐在绣墩上了,非要现在就去找一找。小朋友是真的着急,因为一会儿彩虹就该没有了。
絮果只能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带着小小弟弟去挖金币了。
只是在走之前,他给阿爹留了一句话:“下次有话不想我听见可以直说,没必要这么支开人。我又不傻。”
连亭和不苦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不容易啊,养了十年,咱们絮哥儿终于现这招了。
但絮果最后还是带着纪小小去了院子里玩,毕竟这个只到絮果大腿的小朋友还没有上学,还特别好骗。心心念念的都是金币,絮果对偶尔来做客的小弟弟非常纵容,就像不苦叔叔当年对小时候的他一样。他觉得在某种意义上,这大概也是一种传承。
他还与小小弟弟拉勾,等将来他有了孩子,小小弟弟也会带ta一起来挖金币。白墙之下,小锹翻飞,是纪小小最快乐的童年。
两个孩子一走,不苦就迫不及待的说起了他妻子打听来的消息:“杨乐的祖父病重了。”
连亭嗤笑,果然如此。
他一开始听絮果说杨乐的种种反常行为时,就在猜测杨乐之所以如此着急,会不会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不得已的变故。如今一查,还真是。只不过连亭当时还以为是杨尽忠那老不死的快不行了呢,没想到只是杨乐的祖父,也就是杨尽忠的弟弟,真是遗憾啊。
杨家把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东厂都不怎么好明目张胆的去查,但不苦的妻子姜流年却可以,因为她最近刚好从大宗正寺借调到了鸿胪寺。
这些年,一开始只是大宗正寺在贤安大长公主的影响下,开始任用女学毕业的女官,后面随着大宗正寺和其他衙署的频繁往来,也就渐渐有了女官被借调的事情。
朝堂上一些古板的老学究对此不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这些女官大多都涉及的是比较基础的工作,大佬们感受不到威胁,也不觉得女官能取而代之,况且女官做事确实更加细心,就这么被润物细无声的延续到了今天。
姜流年还是第一个被借调到比较高职位的女官,但她带着的是太后的懿旨。
说是去鸿胪寺,准确的说,其实是去鸿胪寺下设的僧录司。从这个衙署名字里就能看出来,它是一个专门用来管理全国僧人的特殊部门。
与此对应的还有道录司等。
僧录司里大多都是僧官,比女官在朝廷上还要少见。姜流年被借调过去,也是最近泰山闹出了个天大的丑闻,有人揭露了泰山姑子的存在。一件事同时涉及到了女性和寺庙,让身为出家人的僧官多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才和上面申请,借调来了女官出面从中调停。
姜流年之前和不苦去开源寺,也是因为这件事。开源寺作为全国知名的佛教大寺,开源寺的主持慧觉禅师算是整个佛教界的领头羊,姜流年当时去就是为了获得这位老禅师的支持。
而姜流年在这样的百忙之中,还不忘帮连亭查了一下,现了杨家那些太太、娘子们早就频繁的开始了求神拜佛。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杨二太爷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反推,也就差不多可以得出“杨二大概是不行了”的结论。
杨二如果真的死了,那真的是会影响到杨家不少在朝官员给他守孝,甚至是他的亲哥杨尽忠都有可能要面临为期一年的丧期。杨家为此自然是不敢声张的,严防死守大夫和药铺泄露消息,却没想到连亭会如此剑走偏锋,从寺庙这一块查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连亭修长的手指敲打在实木的桌面上,轻声感慨:“一年啊。”
一年的时间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看来南边的官商改制也该提上日程了。当初是谁提出来的改制建议来着?连亭在过往浩瀚如海的奏折堆里,精准找到了他想要的人才,史唐。
说起来有趣,这也是一位和光三年的进士,武陵四杰之一,因卷入楚王案而全家配宁古塔。最近这几年才重新翻案,带着活下来的所剩无多的家人去了江左当官。江左因为年娘子的影响,俨然已经成为了南方最大的经商要地,盐商织造、富庶鱼米,对方能调过去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最神奇的是,这位仁兄在上任仅两年后,就通过都察院的路子,上了官商改制的折子。动作之大,都不需要杨党插手,连亭这边的司礼监就直接给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