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生一般也不敢反驳,因为他们一旦在外舍惹了事,就很可能没办法继续在这里读下去。这个读书的机会,是他们自己或者家长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谁也不想失去。
大家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可詹氏兄弟却和他们亲爹一样是个暴脾气,根本忍不了。
詹氏兄弟并不是絮果他们这一届的,他俩比絮果等人要大一岁,高一个年级。但杨乐可不管什么高年级低年级,他平等的瞧不起每一个非正式生。正好遇到了二宝,就仗势欺人了一下。
大宝则想着利用杨乐还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是双生子的信息差,来捉弄一下杨乐。
捉弄的很成功,但杨乐也立刻翻了脸,辱骂双生子是该一出生就被溺死的异端。
说实话,类似的话詹大宝和詹二宝从小听到大,有可能别人会觉得他们也该免疫了,至少不应该会如此敏感,可该伤心还是会伤心的。尤其是弟弟最近才知道,他一出生真的差点被老家村里愚昧的族老给喂了狼。哥哥怕杨乐再次勾起弟弟的伤心,就忍不住动了手。
杨乐没想到詹氏兄弟还敢还手,在被反抗后,换来的就是杨乐更大的报复心,他带着小弟们狠狠的回击了过去。
而就在杨乐打人的时候,絮果正好一个人路过。
“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连亭根本不关心其他小郎君的恩怨,他只看向了浅墨。浅墨并不仅仅是絮果的书童,他还是连亭专门找来保护儿子的人。
浅墨也是懊悔万分,他当时根本不知道絮果离开了学斋,正想请罪,却被闻兰因先一步抢了话。闻小王爷以为连伴伴这是在点他。事实上,闻兰因已经因为这个事难受好久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和絮果赌气,没有陪他一起去给鹦鹉送鸟蛋。
鸟蛋?连亭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絮果没搞明白阿爹让他带一个鸟蛋给外舍鹦鹉的原因,闻兰因却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并开始试图驱赶那个今天又飞来学斋对絮果唱歌的傻子鸟。他觉得它是在耍流氓,他不能允许一个鸟这么对自己的朋友!他真的好生气啊!
絮果则根本没明白闻兰因生气的点,上前拦住了闻兰因。絮果很喜欢外舍的这些鹦鹉的,它们已经和四门学的小猫、太学的小狗并列成了国子学的特色。
然后,闻兰因就单方面的生了气,觉得絮果在乎鹦鹉多过在乎自己,甚至在解释清楚后,絮果还想要给那个傻子鸟送一颗蛋!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送一颗呢?
絮果……其实就是单纯想把鸟蛋还给玄凤鹦鹉,好让它结束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他也试图和兰哥儿讲了自己的想法,但闻兰因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并拒绝了陪絮果一起送蛋。而当时小叶子和犬子已经一起去更衣了,絮果就自己去了。
其实也没几步路,絮果还是蛮独立的一个小朋友。路上遇到两只野猫吵架,他还上去劝了两嘴:“大家都是自己猫,何必伤和气呢?”
刚劝完猫,他再一抬头,就看到了杨乐在打双生子。
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厂公挑眉看向儿子,很会抓重点的反问:“看见野猫打架,你不躲远点,还敢凑上去?”野猫划伤的伤口也是有可能传染狂犬病的,这个知识还是絮果给他科普的呢!
絮果:“!!!”完了,又忘了这个不能说了!
连亭长叹。
其他家长:“???”这是重点吗?
最后,还是由常年“断案”的杜直讲,硬着头皮来主持了大局。真的压力特别大,在场的这些家长,不管是谁的品级都比他高,还偏偏就这么寸,一方代表了杨党,一方是清流派,还有一个东厂督主。他甚至大胆的在内心揣测,当今陛下在朝堂上面对的局面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连亭其实也在心里想,好眼熟啊,今早不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格局吗?
他真的很期待詹大人还能怎么精彩挥的。
但杜直讲根本没给机会,他自有一番自己的“判案”标准,他先问了几个小朋友:“所以,是谁先动的手?”
詹氏兄弟互相看了眼彼此,最终还是敢作敢当地主动举手承认了:“是我们。因为杨乐骂我们怎么不去死。”
不等家长们有什么反应,一直很安静、宛如透明人的詹氏兄弟所在学斋的直讲,已经先一步训斥起了他们。这是大人一招很常见的以退为进,自己先把能骂的都骂了,再让孩子道个歉,事情也就该到此为止了。
连亭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小九九,明白对方对双生子的回护之心,只是,连大人对于这种做法不置可否,至少他不会为了平事,就不分青红皂白就先骂自己的儿子。
况且,这世界上有的是人不按常理出牌,真以为先骂了双生子杨家就能跟着客气?
事实一如连大人的猜测,杨家根本不买账,甚至“得理”不饶人的真就觉得他们有理了,虽然是他们家孩子先欺负的人,也是他们家孩子先辱骂的同学,但双生子先动的手,那他们就是不对!杨家攥着这个,就像是掌握了什么尚方宝剑,根本不打算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甚至说着说着,也透出了他们的歧视:“双生本就是不祥啊,我们孩子说错什么了?你们家到底是怎么教的?不把一个孩子送去庙里也就算了,还不给孩子脸上做标记,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外舍怎么能收这样的学生?”
杨家吵到最后,就非要詹家兄弟退学了,谁让他们把杨乐打的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