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国子学外舍是坚决不同意由奶娘等家仆来代替开会的。对外给出的说法是,天地君亲师,夫子的身份本身就仅次于家长,让一个下仆来开会,算怎么回事呢?实际情况是,如果这家来的是某位大臣,那家却只来了一个奶公,你让他们平起平坐的话,那这位大人心里作何感想?
国子学外舍为避免矛盾,提前就把所有的问题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是他们不同意仆从来代开会的,早早把路堵死。
在让小郎君们带回去的信笺中,外舍就给出了详细的解决办法:如果做官的父亲太忙,那可以母亲来。如果母亲也分身乏术,或者嫡母不来、当姨娘的亲生阿娘又没有办法来等情况,还可以请祖父母、叔伯兄弟或者七大姑八大姨。
大启在人口方面和过去的朝代没什么区别,为了得到更多的劳动生产力,一直都在鼓励并提倡多子多福的大家族概念。总能有个家长能来给孩子开会。
但闻兰因不同,他是既没有父王也没有母妃,皇爷爷更是全大启都知道的驾崩了。亲哥是天子,伯母是太后,就不说这二位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能不能出宫,哪怕他们真的来了,国子学外舍也不一定能接待的起。
老闻家的其他亲戚倒也有,但小皇帝又能放心哪个呢?他唯一比较信任的贤安姑母如今当了大宗正院的宗正,忙得飞起,都没空谈恋爱了,又哪里有空给小朋友开家长会?
最终,不苦大师杀出重围,以表哥的身份,得到了给表弟闻兰因开家长会的机会。
这还是不苦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参加家长会,整个人是既新鲜又激动,别提有多期待了。他提前好些天就在选他应该穿什么,颜色鲜亮的太跳脱,不像个家长,颜色深沉的又过于稳重,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审美,会让他怀疑自己是哪里出土的老僵尸,最后……
不苦还是选择了他常穿的深蓝色道袍,广袖宽襟,深袜云履,加上一柄玉拂尘,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出尘味道。
就是和其他大人格格不入。
尤其是还穿着官服的连大人。
连亭实在是没空换衣服了,他在来外舍的路上都在看情报,想分析出廉深到底是哪头的人。
连亭之前给了廉深两个交换条件,看上去有得选,实则没得选。因为他早就掌握了纪老爷子打算教改的情报,他了解廉深的为人,当廉深意识到这事和他出力的关系不大后,他一定会为了弥补而把宫女案的事给解决了。
事实也一如连亭的预测,顺利展到了今天。就在今日的朝堂上,有人借由宫女案,对对手起了进攻。
连亭一看,拿出证据的人是比较隐晦的一个清流党,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廉深根本就不是跳反,而是去杨党内部给清流党当卧底了啊。
清流党一扫之前的颓势,他们已经答应了小皇帝的追封,但也想要咬下杨党的一块肉。宫女案就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绝地反击的好机会,杨党被打的措手不及,杨尽忠都跪下请罪了。
因为真的是他们安排的宫人啊。
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事为什么最后会被清流党现,还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直接就当堂难了。杨尽忠都快被负责处理此事的赵尚书气死了,蔡思案,梁有翼案,宫女案,他是一件都没做成。
对啊,他既然如此无用,还留着做什么呢?杨辅再一想到非常好用的廉深,就彻底坚定了决心。在趴跪时,隐晦的看了眼就在自己左右的赵尚书赵克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老夫之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事不过三,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然后,杨尽忠就毫不犹豫的就把赵尚书给卖了,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震惊里,让人捂嘴把其拖了下去。
杨尽忠还假惺惺的请罪,都是他一时失察,竟没有现赵克知的狼子野心,差点坏了天家亲情。
一直到这里之前,连亭都在坚信廉深是清流一派的人。
可……
看到被推出来的是刑部尚书赵克知的那一刻,连亭又反而不确定了。大理寺卿虽然已经是大理寺的顶端,却并不是一个大臣的官生顶端。廉深再想往上升,他还能顶谁的缺呢?可不就是刑部了吗?
假设蔡思案里也有廉深的推手,那他就是先搞了清流派的蔡思,再搞了杨党的赵克知。自己却始终清清白白,一路高升。
廉深今天也早早地来给犬子开家长会了。两位“1ian”大人好巧不巧,在外舍的大门口偶遇,就一起假笑着往里面的山花斋走去。
一个说:“连大人好手段。”
另外一个说:“彼此彼此,廉大人也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呢。”
只有不苦大师在说着:“鹦鹉呢,鹦鹉呢?咱们哥儿说的秃头鹦鹉呢?”
玄凤并一排鹦鹉就这么站在鸟架上,开始了与不苦的大眼瞪小眼。直至其中一只忍无可忍,对不苦主动道:“会说话不?”
不苦:“???”
作者有话说:
*珠崖布政使执着进宫番石榴:这个灵感来自康熙批改过的奏折,当时有个闽浙总督还是啥,非常执着于给他上贡湾湾的芒果。我印象里不是送了两次就是三次,具体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每一回都是“这个东西叫芒果,送给皇上您老人家”,哪怕康熙明确在奏折里表示,这玩意没什么用,别送了,对方还在继续送。也是big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推广芒果了(不是)。